秦楚月坐在喪茶亭茶館的一樓大堂裏,今天是一身長款的繡花旗袍,大波浪的卷發歸攏在一側,用一個鑲水鑽的大發夾梳著,還是讓人熟悉的華麗妝容,倒是有那麼點的民國名媛的意味。不過,天氣轉涼之後,秦楚月還是給自己加了個披肩,倒多了一分的賢淑氣息。
不過,眼看著是午飯點都過了的時候,秦楚月覺得,自己最近是不是對陳啟宇他們都太客氣了?這都一個星期了,日日睡到下午才起來,錯過飯點不說,也沒一個下樓來看著茶館的。
秦楚月招呼著茶館裏的兼職小姑娘看著客人,自己輕手輕腳的上了樓。
聞人煜常常不出來見人,秦楚月是理解的,但連陳啟宇這個皮猴子都睡得昏天暗地,秦楚月就覺得有些奇怪了。
陳啟宇這一個星期,連日常簡單的偵探社工作,都沒有接新的進來。至於聞人煜,秦楚月想著最近吳晨峰似乎還有空約自己吃飯,想來並沒有什麼需要聞人煜出馬的案子。
秦楚月上了樓,站在兩人的房間門中間,考慮了一下之後,先去敲了聞人煜的門,畢竟聞人煜雖然恢複的還不錯,但難免會有意外精神不濟的時候。
秦楚月敲了三下門,然後趴在門板上仔細聽裏麵的動靜,房間裏沒有回應。秦楚月走到旁邊陳啟宇的房間門口,這一下可不客氣了,直接拿腳踹了幾下門。很快,陳啟宇的房間裏傳來了急急忙忙磕磕碰碰的聲響,不一會,陳啟宇打著哈欠,裹著毛衣,反穿著睡褲開了門。
“我說陳啟宇,你丫晚上做賊去了,沒事跟聞人煜學閉關!”秦楚月雙手交叉抱在胸前,氣勢洶洶的朝著陳啟宇大吼了一句。
陳啟宇“嘿嘿”笑了兩聲,撓了撓頭發:“還真做賊去了。”
被秦楚月拖著去吃了個午飯,陳啟宇歪歪斜斜的坐在靠窗的太師椅上,支著腦袋打瞌睡。雖然他真的很想回房睡覺,但秦楚月言明自己要出門,這看茶館的重任都落到了陳啟宇的身上。
陳啟宇這一個星期自然不是做賊去了,不過和做賊也沒什麼兩樣,深更半夜不睡覺,他這是去湖邊散步了。
說實話,陳啟宇有些泄氣,原本夢瑩在連線中告訴他會教他釋放壓力的辦法,陳啟宇還有些激動,以為會是突破口。
結果連著一個星期,都是讓他淩晨一點開始,去外麵散步一個小時,騎車一個小時,等到他回到喪茶亭洗澡睡覺,那都是快淩晨四點的事情了。對於陳啟宇這樣懶散的人來說,半夜不睡,自然就要白天補覺了,所以才天天睡到下午去了。
此時此刻,頭昏腦漲的陳啟宇想著,夢瑩這條線是不是該放棄。目前看來,除了有些折騰以外,實在沒什麼太特別的。
每晚被鬧鍾叫起出門,還要將散步和騎車的過程錄下視頻發送給夢瑩,有沒有釋放壓力陳啟宇不知道,但因為太困沒吃宵夜又常常錯過早餐和午餐的陳啟宇,這一個星期倒是瘦了幾斤。
陳啟宇趴在桌子上,本是閉目養神,但架不住尚有些暖意的午後陽光,照得人昏昏欲睡。陳啟宇的劉海隨意的蓋下來,擋住了他的半張臉。窗外偶爾有遊客經過,見到的便是陳啟宇不設防的英俊睡顏。
兼職生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女孩,在喪茶亭也工作了一段時間,覺得最幸運的,不是寬鬆的工作環境和不錯的待遇,而是這時不時出現的兩位風格迥異的雙胞胎帥哥老板。見陳啟宇像是睡著了,兼職生悄悄的將喪茶亭裏播放的音樂調的小聲了一些,然後安安靜靜的收拾茶具。
突然,兼職生一個手滑,差點把手裏的一隻瓷杯砸到地上,她抬頭看了看,同時一直在大堂聊天的幾個客人也不約而同的轉過了頭去——窗邊原本睡得安靜的陳啟宇突然大叫一聲跳了起來,眼睛緊緊的盯著手裏的手機屏幕,耳朵上還掛著耳線,嘴裏罵罵咧咧的不知道說些什麼。
兼職生不明所以,隻小心翼翼的將茶具都收了起來,決定在老板平靜下來之前,還是不要碰任何的易碎品比較好。
原本趴在桌上基本已經睡著的陳啟宇,放在腦袋邊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迷迷糊糊的陳啟宇以為是電話,便眯著眼睛連頭都不抬一下的按了接聽。陳啟宇的手機裏,同步電腦安裝的連線軟件上,收到了夢瑩發來的連線。
夢瑩告訴他,想要釋放壓力,不僅身體上要循序漸進的動起來,精神上也要學會宣泄。從今天開始,除了繼續在午夜散布騎車以外,每天也好,隔幾天也好,準時在下午的四點鍾,在社交平台上把今天心中最負麵的想法寫出來。
但考慮到陳啟宇如果不想將自己的負麵情緒在熟悉的人之間散布的話,夢瑩也建議陳啟宇可以用一些平時親朋好友比較少關注的社交平台,如此情緒宣泄的時候,壓力更小。
原本還瞌睡著的陳啟宇,聽著夢瑩的一番話,心中竟然有一種強烈的認同感。雖然他之前述說的那些生活壓力什麼的都是瞎話,但對於父母去世的壓抑心緒卻在此刻無限翻滾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