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後相逢。幾處心同。】第三章(2 / 3)

“昭武將軍。戍守北疆七載。平寇安民。引水修橋。百姓視之如神佛。可這敬仰之情百姓不該給他。該給皇家天子。小姐。你懂嗎?”

休空平靜的嗓音帶著修佛之人特有的深邃幽遠之感。卻如刮骨之刀。讓薛嬋痛不欲生。

“所以呢。所以朝廷就昏聵到為此便要誅殺忠良麼!七年邊塞寒苦。他連百姓的擁戴也不配擁有麼!他……他生辰的時候。皇上不是還說他國之棟梁麼……”

說到最後薛嬋已經泣不成聲。纖細的手掌捂著臉頰。淚水仍從指縫裏洶湧而出。

國之棟梁。國之棟梁也比過帝王天下一顆善變的心。薛嬋不是不懂。她是不知如何接受。

休空閉上眼睛。靜靜的撚著手中佛串。良久,“小姐聰慧。想必能猜透其中因葛情由。”

壓抑的哭泣聲良久方才止住。少女的神情悲慟又平靜。她用手背擦了一下臉頰。美麗的眼睛像是兩灣煙波繚繞的潭水。

“皇上性子優柔寡斷。又常有婦人之仁。按照他的性子。就算聽聞爹爹謀反。也會第一時間將爹爹下獄。搜尋證據。不知此次。何以雷霆之怒。直接就…賜死了呢?”

淚水跌落在地。崩裂消失不見。女子略微顫抖的嗓音保留著最後一絲理智。

除非有人從中推波助瀾。

或者。本來就有人要置昭武將軍府於死地。皇上不過是一把擁有無上權力的利刃。被人利用。刀鋒所指。片甲不留。那麼。誰又是握刀之人呢。

“今日早朝。吏部尚書裴徹。連參昭武將軍兩本。一參將軍由北疆回京時,曾自言與太祖同於二十二歲為節度使。是為不敬。二參將軍戍守北疆之時,皇上授予庚牌有七次將軍視若無睹按兵不動。是為不忠。”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皇上高居廟堂。又怎會了解當時情況!”薛嬋近乎質問的哭喊,

“哈哈。也是。”忽然她便又冷笑了起來。淚水像是銀盤崩裂。大顆小顆的如斷了線的珠子泫然而落。

“裴徹。哈哈。裴徹。裴玄貞他爹。好一個吏部尚書。朝廷這幾年頗有重武輕文之勢,怕是擋了裴大人一步登天了。哈哈。”

薛嬋微微抬起右手。她還記得細細的稗子草梗落在手中是怎樣一種清新觸感。此刻那感覺卻成了一條線。勒的她幾乎要斷了氣。五髒六腑翻灼沸騰著一種強烈的痛楚感。讓她幾乎要昏過去。

她動了動手指。什麼也沒有。

夕陽已經落山。天邊隻餘霞光滿天。豔紅似血。映在薛嬋眼裏。那是整個昭武將軍府的血海深仇。

“我薛嬋在此立誓。此生與裴氏滿族不共戴天。若有違背。願受長劍穿心之苦。”一字一頓。字字泣血。

休空微微歎息一聲。勸人放下麼。放得下麼。算了。還是她放下普渡執念。不再勉強世人吧。

“小姐。我與你母親舊年之交。今日將軍府蒙難。縱然萬般傷痛。仍望小姐務必振作精神。朝廷紛爭向來風雲詭譎。小姐雖為弱質女流。但乃將軍至親骨肉。若有人要斬草除根。怕是這蓮溪庵不能庇佑小姐安全。還是快隨我去。以圖來日。”

薛嬋明白。此刻非同尋常。多事之秋。隻能先保全自己。

“師太。我能否再見一眼父母屍骨。”為人子女。此生緣盡於此。那麼能否。能否讓她略盡孝道。

“小姐不必憂心。聖上雖賜將軍死。但並未褫奪將軍封號。禮部已按製預備喪儀。停靈七天後。將軍和夫人將會一同葬於薛氏祖墳。小姐若想送將軍夫人一程。未為不可。

隻是今時今日。雖朝廷並未有關於親眷的旨意下來。但將軍一生忠勇今日卻慘遭枉死,怕是有奸佞之人從中作梗。安全起見怕是你隻能遠遠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