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見薛嬋將手抽出,倒也不覺得不妥, 隻朗聲問道,
“我姓蘇名策,生於丁酉九月,祖籍清塘。尚未婚配。不知兄台年齒?”
薛嬋忙將思緒收回,就覺得這個問年齒的鋪墊,有點莫名其妙。道,“虛長賢弟兩歲。”
緩了緩,又補充道,“亦尚未婚配。”
“如此甚好!”蘇策忽然擊掌而歎。
薛嬋不禁抖了一抖。一時不明白,到底是虛長了兩歲甚好,還是尚未婚配甚好。
“我表哥前日裏便於我說過,要我預備上上好的料子,等著給薛兄做袍子。你快隨我來,我親自為你量尺寸。”說著便去拉薛嬋的手。
薛嬋險險躲過,道,“還請賢弟前麵帶路。”說著做了個請的動作。
蘇策也不猶疑。歡歡喜喜的走在前麵,“那快隨我過來。薛主簿早該過來的,我這華裳閣,出來的可都是一等一的貨色。”
薛嬋陪著笑,跟在後頭。
蘇策領著薛嬋進了最北邊的一個雅間,方寸之地卻是布局精巧。
臨窗一副貴妃榻。鋪了狐皮在上頭,平添幾分雍容貴氣。
旁邊一張方桌,桌上一個白底雕青煙的雪景瓶裏,斜插一枝紅梅。懶散隨意裏又透露出幾分孤傲。旁邊一個青銅鎖鶴香爐裏,點了上等的龍涎香。
“咦。”薛嬋詫異,“怎的這個時節還有紅梅?”
蘇策隨手撐開窗戶上的楠木扣架,透了一些涼氣進來,聽聞薛嬋這般讚歎,不禁回身笑道,
“我這手裏,便沒有做不成的東西。你仔細看好了,看是不是真的梅花。”
薛嬋聞言,去細細端詳那枝梅花。果然見縱橫紋路。竟然是以絲織就!
薛嬋不禁讚道,“賢弟手藝,當真是巧奪天工。”
蘇策得了誇獎,一臉得意,“兄台過獎了。不過我這華裳閣可的確不是白開的。”
說著,便行至薛嬋身邊,仔細將薛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道,
“還請兄台將身上這身袍子退下來。我好為兄台好好量一量尺寸。”
薛嬋本能的捏緊衣領。“脫。。脫衣服?”
蘇策神色如常,“是呀,兄台不是要做袍子。”手中一把魯班尺,輕輕揮著。
“我看剛才有一位丫鬟。。生的頗為秀美。不知賢弟能否。。能否讓那丫鬟來為為兄量這尺寸。。”
一直滿麵笑容蘇策,忽的換了神色,薛嬋甚至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憤怒,魯班尺被他重重丟在桌案上。
“薛兄原來是這般輕薄之人!你拿我這華裳閣當做是什麼地方!你要狎妓玩樂,大可去萬春樓!別打我這正經做活的孩子們的注意!”
薛嬋來不及反應,便被蘇策罵了一個淋頭。不禁想要解釋,“為兄。。為兄隻是。。。”
要怎麼說,為兄隻是女兒身。
“隻是什麼?”蘇策端了個萬分認真的神情來。
“額,蘇賢弟誤會了。我隻是。。隻是。。覺得女子做這些活計,或許可以更妥帖一些。。”
“那薛兄是嫌棄我的手藝?”蘇策說著,抬手將那枝紅梅,從景瓶裏抽了出來。
“額。。。”
“薛兄既然是嫌棄,那我就。。”蘇策頓了一頓,斜眼看著薛嬋神色,眼中玩味一閃而過,“那我就偏要證明給薛兄看。我這手藝,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說著便要伸手向薛嬋胸前探去。薛嬋慌亂之中匆忙躲避,蘇策眼中笑意一閃而過,手順勢而下,攬了薛嬋的腰。
薛嬋本能的抬手,卻被蘇策捉了。他將那枝紅梅,放入薛嬋手中。隨後又退開一步來。
“薛兄騙人在先。還想要先動手麼。”蘇策意味不明的笑著。
薛嬋心下一驚,“蘇賢弟,此話怎講。”
蘇策忽然恢複了懶散笑意,“薛兄明明就不是嫌棄我的手藝,而是,而是。”
薛嬋低頭,不敢去看蘇策的眼睛。
蘇策笑意越發濃烈,“而是嫌棄我這雙手。不及她們溫柔。”
薛嬋輕輕歎了一口氣,蘇策將薛嬋神色收盡眼裏,笑意濃烈,“不過,我這邊既是開門做生意。滿京城都知道我這的規矩,萬沒有因為薛兄破了例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