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貞接著問,“董賢弟要用這些人做什麼。”
董塵笑了一下。笑意卻未達眼底,“他不惜殘害忠良,換這江山社稷。那我就用這江山社稷。讓他明白忠良可貴。”
裴玄貞靜默不語。似是再等他繼續說下去。
良久,少年再次開口,“我的探子來報。北疆曲拓部落近日換了新首領蘇和耶。
他和他那已逝的兄長不同。這幾年朝廷並無兵力駐守北疆。北疆這幾年之所以安生。全憑當年昭武將軍餘威,又加上北疆內部各個部落之間爭鬥不斷。是以削減了他們內部的力量。
但蘇和耶。卻是太陽一般的男子。他的能力和胸懷。都不能讓他眼睜睜的看著北疆走向毀滅。”
裴玄貞微微頷首,道,“難道這蘇和耶想要一統北疆二十四部?”
董塵舉頭望著天上明月,臉上都是欽佩神色,聲音激揚道,“區區北疆二十四部又算什麼。蘇和耶的理想是讓中原的土地上跑滿鐵柔族的駿馬,讓太陽底下都傳唱著北疆動聽的歌聲。”
裴玄貞忽然將手中的枯草折斷,抬頭問道,“蘇和耶要進犯中原?”
“有何不可?”董塵轉過頭來,“他是我聽聞過的最勇猛的男子。數年之前,蘇和耶尚且年幼。又有昭武將軍,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可如今卻是不一樣了。那蘇和耶已經是北疆眾人推崇的年輕首領,而當年軍威赫赫的昭武將軍。也不過是朝堂權術之爭中一縷冤魂。早就化作黃土常埋九泉了。”
“縱然昭武將軍身死。但家國仍在。會有萬千仁義之士千裏赴戎機。又怎麼能讓那蘇和耶輕易得逞。”裴玄貞頓了頓。神色之中添了幾分指責之意,望向董塵道,“更何況。董雲副將當年何等忠義之人。戰事一起,百姓必定生靈塗炭。怎麼賢弟。卻要為報一己私仇,不以天下百姓為憂,反而樂觀其變呢。”
董塵道,“裴大哥誤會我了。我隻是仰慕蘇和耶那種男兒氣魄。可以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刀劍裏麵掙下萬裏江山。”
少年美麗的側臉在月色下更顯精白。因為天氣寒冷便在他開口的瞬間生成一團白氣,他的聲音裏掛著幾分落寞與委屈,“不似我。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生為男兒身,卻要做些媚寵承恩之事。”
裴玄貞自知自己言語說重了,便安慰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董賢弟不必太過介懷。隻是不知蘇和耶要揮師南下一事,董賢弟有幾分確定。又如何利於賢弟所圖之事呢。莫非賢弟是想借助北疆的利刃,來……”
裴玄貞說到最後住了口。那是株連九族的大罪。他就算是能有所猜測。也不敢輕易喧之於口。
“那倒不是。若是到了那一步。怕是這京城裏到處是屍山血海了。我爹為官一生。為的不過是百姓安樂。我又怎麼會不顧老人家心意。置天下百姓於不顧呢。
更何況裴兄方才所說。不管廟堂之上所坐何人,這天底下的仁義之士卻是層出不窮的。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縱然昭武將軍蒙冤而死,他蘇和耶再勇猛善戰。也不至於用一支剛剛統一起來的良莠之軍。便能奪了這天下萬裏神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