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裏最驍勇的。要數皇上了。九五在前。誰敢奪他的鋒芒。這是為人臣子。最起碼的禮儀。但一眾富家子弟當中。最出眾的。要數兵部侍郎左青了。比我還小上兩歲。卻是個文武雙全的絕美少年郎。”裴玄貞無奈笑道。
“一定比不上你的。”薛嬋下意識的接口,說完便覺得自己這般言行。倒是多有不妥。不禁又低頭懊惱起來。
裴玄貞卻朗聲笑道,“阿嬋萬莫那般小氣。每每說了兩句誇獎我的話。都恨不得即可收了回去似的。”
薛嬋一時隻覺得又羞又惱。偏她性格不似尋常女兒家喜愛嗔笑怒罵。此刻越是覺得嬌羞,便恨不得離裴玄貞越遠。不禁腳下微微後退一步。低頭沉默著站了。隻捏著自己的披風。不知如何是好。
裴玄貞隻笑著將她望著。也不攔著她。兩人之間隔了兩步之遙。月色半尺。二人皆不言語。卻別有一番熱切心意飄蕩在二人之間。
正是濃情恰似風吹柳。道是空明卻撼枝。
夜深天寒,薛嬋微微站了一會兒便開始斷斷續續的輕咳。裴玄貞將自己的披風也解下來為薛嬋係上。舉止之間。薛嬋隻覺得鼻尖香氣縈繞。
她幼時在家,常熏的是甘鬆和蘇和兩味香料。後來家道中落。她便不再使用熏香。按薛嬋本身來說。她並不喜歡烏沉香的氣味。
隻是世間事情,牽扯了感情。便會變得不講道理一些。從她去歲剛剛回京。到今時今日兩人相知。太多時候這烏沉香的氣息,成了有關於他的象征。
每每讓她或欣喜。或感動。或覺得安穩可靠。是以到如今。她竟然連這烏沉香的氣味也覺得好聞起來。
明月照鬆林,清輝遍灑。一時林間風景如畫。裴玄貞牽著薛嬋的手沿著來路往回走。
明月在梢頭。對影成雙。上次一起夜行。還是被董塵擄去千流山。一念至此。薛嬋又忽然想起郭元寶那樁案子來。不禁問道,
“那郭元寶之死,聽丁大人說不日便可結案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林間夜路,常有碎土枯枝。裴玄貞仔細看著路麵,小心牽引著薛嬋躲過障礙,道,“阿嬋可記得那日你陪我去郭府。最初為你我二人開門的那個小廝?”
“是他?”薛嬋隱約覺得,那個少年有話要說。後來卻被阻止並且帶走。不想竟是他犯下了這滔天命案。
裴玄貞搖頭,“那倒不是。可巧的事。他卻看到了殺人之人。若不是董塵後來相救。怕是早就被滅了口。”
二人緩緩前行,薛嬋沉默著,聽裴玄貞繼續往下說。
“那郭元寶。本來就是個有妻室的。可他卻整日裏不理會他妻子的苦楚。一個人養了三十多個孌童。供他自己消遣玩樂。時日久了。他妻子待他的心意便也淡了。女子為人。一向將情之一字看的頗重。她既已心死。便有了一些別的想法出來。”
薛嬋微微頷首,這事倒是不難理解。雖然世俗約束,都要求女子嫁夫隨夫。但女子也是人。焉能無情至毫無感受。
“在郭家族人中,有一個人叫郭元省,是和郭元寶一字同輩的兄弟。比郭元寶略小了幾歲。因為郭元寶冷落他的妻子。而這郭元省又打點著郭氏外支的銀錢開銷。時日久了,來往之間便於他這嫂嫂生出幾分情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