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聞言卻是心中一怔。
蕭夫人?
蕭這個姓可不常見,最重要這是皇姓,大顯的皇族姓蕭。
能讓前內閣首輔齊青林尊一聲“蕭夫人”的,會是什麼人?
齊青林向旁邊避了兩步,讓出身後側的林寧。
雖看齊青林的舉動看似平常,但卻足夠引起於孝謙的重視了。
齊青林是什麼人?能讓他避到一邊的又豈會是普通人?
心念直轉,舉目向前看去。
卻見一年輕婦人,身著杏色細棉衣衫,身材略瘦,螓首半低,沒看見容顏,卻見一頭烏鴉鴉的黑發,梳了極簡單的發髻。
隻是上麵插了一支羊脂白玉簪子,正是蕭臨淵親手雕了在三月三送給林寧的那隻。
於孝謙眼神一凝。
這婦人穿得甚是尋常,隻是那簪子,堪稱極品,隻怕皇宮大內也找不出這樣的物件兒。
“見過知州大人。”林寧欠了欠身,聲音如山泉清冽。
這聲音便是不俗。
言語間的從容更是非凡。
於孝謙迅速判斷。
齊青林隻稱她為蕭夫人,但未言其身份,既無甚尊貴身份,便是一般民婦。
論理,作為民婦見到四品官員,又是當地的父母官,隻是欠身,是大大的失禮,但於孝謙腦子夠用,心眼兒也活,傻瘋了才會在禮節這個問題上揪著不放。
他願用腦袋上的烏紗帽打賭,這個婦人絕不是普通婦人。
也許是有什麼身份不願言明?
就是衝著那“蕭”姓,他也願意敬上兩分。
又想到昨日衙役帶著齊青林的玉佩回青州府時所說這蕭夫人與魏家的爭執,覺著魏家這回怕是踢到鐵板上了。
“夫人客氣了。”
於孝謙向旁邊側了側,避開了林寧的禮。
齊青林見狀,眼睛裏多了幾分笑意,這個於知州是個上道兒的。
“懷遠一路而來,見這些田地可有何不同?”齊青林含笑比了比周邊的田地。
田地?
於孝謙聽聞這位前首輔居然在青州城外幾十裏的一個小農莊,驚得天不亮便往這裏趕,哪裏顧得上看什麼田地?
不過齊青林肯定不是與他廢話,當下向四周看去。
這一看卻是愣了。
這於孝謙雖在青州作官,但卻是南方人,寒門學子出身,少時少不得下地耕作,這田裏的作物再熟悉不過。
隻是……地方不對。
於孝謙瞪大了眼睛,扒著擋著的一眾官員,徑自走到墊壟邊,也不顧那潔淨挺直的官靴上踩了泥,直接薅了一根稻穗,但見顆顆飽滿,粒大穗沉。
揪了兩粒在手上搓了搓,直接放進嘴裏,嚼巴兩下吞下肚中,驚喊出來,“這是水稻!”
這聲音一出,現場官員嘩然。
其中有的認了出來,但不敢確定,有的不認識,但聽於孝謙這樣一說,俱都震驚不已。
水稻!這不是南方的作物嗎?在北方賣得精貴精貴的。
居然能在北方種植!
少部分官員瞬間想到了這點。
“先生,這……”
於孝謙攥著那柄稻穗幾步到了齊青林跟前,眼睛閃閃發光,卻是不知從何問起。
竟是在青州出現了水稻。
四下一望,在秋日的陽光下,茫茫一片金黃的稻穗,沉甸甸的,株株都壓彎了腰,這得是多少稻米啊!
大災過後,朝廷的救濟有限,屬地錢糧也都用了個七七八八,由於去年的冬麥絕收,雖是過了一夏,秋收也沒多少糧食,他這些日子真是日日發愁,沒想到居然能在這裏看見成片成片的水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