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客氣,也是疏離。
正沉吟間,於孝謙進來了,果然,換了件見客的衣裳。
但他笑得卻是極親切,“魏兄怎的這麼晚來了?可是有什麼急事?”
說著,將正要行禮的魏應合扶住,把著手臂將他讓到椅子上坐下。
“公務繁忙,讓魏兄久等了。”
抬了抬手,下人又上來,上了兩杯新茶。
魏應合是久經場麵的,聞言放下心緒,也含笑應道:“知州大人夙興夜寐,披肝瀝膽,一心報效朝廷造福百姓,實乃我青州之福啊!”
於知州笑著連連擺手,“哪裏哪裏。”
讓了一道茶,見魏應合隻說些恭維之語,心頭暗暗皺了皺,笑道:“魏兄此番來可是有什麼要事?還請直說便是。”
魏應合也看出於知州的不耐,當下招了招手,身後的小廝上前,拿了兩個木盒,看起來年頭極老的樣子。
“這是……”於知州故做不知。
魏應合也不說話,徑自打開,一個是前朝文學大家用過的雨過天青筆洗,一個是數百年前名家的一幅中秋夜宴圖,都是傳世的珍品。
“啊呀!”於知州不由起身湊到前麵細看。
“果真是珍品,珍品啊!”
於孝謙興奮的合掌直呼。
他是一個文人,不好別的,就好古董。
不過他也是個四品大員,對他來說,這點子喜好與頭上的烏紗相比,也就是那麼回事兒了。
一番讚歎過後,於孝謙若無其事的回到了座位,笑吟吟的看向魏應合:“魏兄這是何意?”
常言到重禮之下,必有所求,如果他所料不差,魏應合這願,他還不了。
魏應合卻是一下子跪到堂中,“還請青天大老爺做主。”
於孝謙眯了眯眼,身子向後一靠,“你且說說要本府為你做什麼主?”
一股官家氣息撲麵而來。
魏應合在堂下跪著,膝蓋上傳來的陣陣涼意讓他心涼了半截兒。
他下跪是個試探,但顯然,知州大人這是要公事公辦。
“大人,小民要狀告一名叫林寧的女子。”
“哦?你告她何事?”
魏應合麵上悲慘,痛道:“一告她毀我女兒布匹,騙取其錢財,二告她不知悔罪反而當街行凶傷人,三告她心思毒辣施計使我妻墜馬,樁樁件件都是大罪啊,大人!”
於孝謙聽完眼神閃了閃,端起茶杯輕啜一口,“魏家主所說可有證據?”
證據?
若有證據他還拿著古董跪這兒幹嘛?直接往府衙門口敲鼓去就行了。
“還請大人明察。”魏應合直接都推到於孝謙身上。
於孝謙一笑,“魏家主可知那林寧是什麼人?”
魏應合一愣,他當然知道,知州大人更應該知道!
您不是帶了青州官員親自去了她莊子上嗎?
“知道。那林寧本叫沈春杏,前夫家……”
“好了,這些我都知道。”於孝謙止住魏應合的話,“那你可知道本府這兩日去做什麼了?”
魏應合本能的搖頭,若說知道豈不是成了打探知州大人行蹤了嘛。
於孝謙也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實話與你說,前內閣首輔齊晗齊青林現在青州,正在這位蕭夫人的園子中暫住。前兩日本府也是應先生之邀而去,他老人家借了蕭夫人家的田產米糧試驗種糧,取得了大豐收,本府正要具折奏表,上報朝廷。民以食為天,這糧產之事關乎國計民生,關乎蒼生社稷,蕭夫人雖未親自參與試驗,但其心懷天下,以一介婦人之身出田出銀出人供先生試種糧田,而不計較個人得失,其功……不必我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