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連綿一直斷斷續續下了多半個月才停,此時已是九月初。
不知不覺,林寧到這個異世已有兩年。
由於錢糧供應的到位,百姓轉移的及時,大顯雖多處遭災,但好在沒出現大的人員傷亡,隻是老百姓的日子過得更苦了。
林寧決定上街去看看。
和蕭臨淵換上尋常細棉衣物,背了個背簍,施了換顏術,便又是一對普通農家小夫妻。
再次無視小包子哀怨的小眼神兒,夫妻倆輕輕鬆鬆毫無心理負擔的就到了大街上。
大太陽晃了兩日,街上的積水也隻剩下坑坑窪窪的泥濘。
到處彌漫著一股腥臭氣。
街上的人們都在唉聲歎氣的打掃被水淹的庭院,修補被雨打漏的屋頂,若不是吃的還供應的上,這日子早就過不下去了。
市場上也是荒涼的很。
一個多月,整日的下雨,那些原本應該過冬儲存的瓜菜被水泡得根兒都爛了,長得好好的果兒也都沒了。
更多的是擺的一堆堆兒死掉的家禽。
被水淹死的,病死的,家裏人舍不得吃,拿出來賣上一些換幾個錢。
可家家都是如此,也沒幾個人買。
林寧見了心頭一跳。
這些家禽可是萬萬不能吃的。
拉著蕭臨淵又急匆匆回到家,找來宋儉,讓人去將姚少勻請了來。
這次倒是沒顧得上再裝病了,何獎品這病裝久了也沒什麼意思,總不能一直病著吧?
大災之後正是忙碌之時,姚少勻作為賑災衙門的主理,自然是忙得腳不沾地兒,沒想到卻接到了林府的請帖。
蕭夫人請過府一敘,有要事相商。
蕭夫人?
姚少勻怔了怔,不是說一直病著呢嗎?怎的好了?
也不知有什麼要事。
但眼下朝廷可正用著人家的錢,用著人家的糧,便是再忙也要抽出一點時間來的。
更何況這位蕭夫人手裏可還握有一支金牌令箭——玉露。
還是敬著些的好。
戴了一簾幕籬,林寧與蕭臨淵在外堂見了姚少勻。
蕭臨淵既便將威壓收得紋絲不露,可有一種人是天生自帶氣場的,姚少勻自然感覺到那位端坐上首麵容無儔的男子身上的氣勢壓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這便是蕭夫人那位夫君?
竟是如此好相貌。
其實姚少勻也隻是略略一掃,壓根兒沒敢再仔細看。
再回想起來,竟也記不得長相,隻剩下那讓人周身毛骨悚然的壓力。
蕭夫人戴了幕籬,不曉得容貌,不過能被這樣一位男子看中,長相應不會差得吧?
看她氣質清冷,凝然而坐,竟帶著一絲不屬於人間的氣質,仿佛隨時可踏空而去,遨遊天際。
神仙一般的人物。
林寧的修為比不得蕭臨淵,身上的混沌之氣壓得還不算好,自然帶了些仙氣兒。
姚少勻是內閣老臣,久經朝堂,一雙眼睛利得很,這些看得卻是清楚。
這夫妻兩均不是等閑之輩。
姚少勻打疊起心思,拱手笑道:“不知蕭夫人喚姚某來有何事相商?”
姚少勻姿態放得極低。
識時務者為俊傑,能屈能伸者方為大丈夫。
別看現在這蕭氏夫婦隻是白身,可這災一救完,皇帝那封賞自是少不了的,便是個虛名,這樣的人,結交著也沒什麼壞處。
姚少勻盤算的門兒清。
“不敢當。隻是今日小婦人與家夫一道外出,發現家家戶戶俱在清理水患,整修房屋,想出些力罷了。”
清泠至極的聲音仿若山底的一脈冰泉,淌在人心上,讓人心肺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