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1 / 3)

“你這個扒灰的生的王八羔子,一窩子的不是東西,連兒媳婦的x的偏宜都想沾的人家喲。缺的是哪輩的德啊,讓你這王八羔子掂記上了,。。。”

突然地一聲尖利的叫罵聲劃破黎明天前的寂靜,把陳老三嚇得從夢中逃出來。他帶著驚恐的情緒睜開眼,急咧咧地罵了一聲:趕早死嗎?罵什麼罵?還沒等他的情緒平穩下來,他已經聽清了外麵那個女人的罵聲距離著自已家這麼近,仿佛就在自已門外叫號,聲聲入耳,罵聲中的內容他也聽得真真切切。騰地有一股火像一股熱流從他的耳邊直傳進了他的腦中,腦子象被撥動的琴弦一樣,錚錚地發出一陣的絞疼。他聽出了罵街的是前邊馬德彰家的女人,他也聽出了這罵聲不指名不道姓地是針對著自己家。陳老三仰靠在床頭上,緊縮著眉頭閉著眼,這叫罵聲中的字字句句象針一樣緊戳著陳老三隱秘的心底,就算戳出了鮮紅紅的血,他也不願吱出一聲來,這是他永不能說的恥辱和傷痛。睡在他旁邊的女人陳白氏也被驚醒了,翻起身也惱怒叫罵了一句:這是誰啊?胡說八道。陳老三一言不發抬腿踹了自已女人一腳。女人悄悄地蜷進了被窩,用被子蒙起頭一動不動地臥到一邊去了。

罵街的喊聲在陳老三家門前停留一陣後,又向北沿著街道移動著。馬德彰女人的罵聲雖然沒有指名道姓,可很多人知道她所罵的是這條街上家喻戶曉諱莫如深的秘密。這是事關陳家的流言蜚語,是真是假?可街上的人多數認定它就是真的。家家有本難啟的經,這也是陳老三極力想從記憶裏抹去的陰影。事情的緣由還得從正蜷縮在被子裏噤若寒蟬的陳老三的老婆陳白氏說起:

陳老三的老婆陳白氏從親戚關係上講是陳老三母親娘家二妹的大女兒。兩人論起來就是表兄妹關係。雖是表兄妹,田為住在偏遠的鄉下,陳白氏也是很少見過這位表哥的。因為她是家裏的老大,爹媽就隨口稱呼她大妮子,村鄰也就冠上姓叫她白大妮子。她的下麵還有三個妹妹,一個弟弟。父親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他滿心眼裏就是盼著老婆能生個頂用的兒子。可是,事與願違,白大妮子的母親卻為她父親一連生了三個閨女。閨女在父親的眼裏是不受待見的。從她記事起母親常常是處於懷孕與哺乳狀態。家裏繁重的家務和照看妹妹的擔子也就落在了她的肩上。她從小起就知道的是幹活。從打草,喂羊,看妹妹,看弟弟,直到做飯熬粥,家裏的裏裏外外,都有她來忙活。在這個家裏,一天到晚都能看見她忙碌地打轉的身影。對於生為女子的她來說,屋裏屋外的吃喝拉撤的雜事,伺候好父母姊弟才是自已存在的價值。她也從沒想過自已愛吃什麼穿什麼好看。她出嫁前,也就是在十四歲的那年,才第一次走出過那個村,跟著父親去城裏趕過一次三月二十八的岱廟的廟會。那不是讓她去遊玩,而是她有一個重要任務就是馱著照看隻有三歲的弟弟。真正廟會的熱鬧景象,她根本沒敢看到多少。那紛紛揚揚的人群,象個村南的大水灣,混混沌沌地讓她淹沒在了裏麵。湧動的人潮就象那些壞蛋孩子攪起的水浪一樣,一陣一陣地卷過來把她吞沒,她總又拚力地掙紮出來,拂去臉上的水滴,眼睛開始四處尋找自己的父親。她不敢鬆力緊跟在父親後麵,一會緊拖又一會抱著被熱鬧景象驚得目瞪口呆的小弟,生怕丟失了自己和寶貝弟弟。直累得她滿臉是汗,雙腳生疼。

也正是這一次進城,她才第一次進到城裏大姨的家裏。她記得大姨是一副病怏怏的樣子,黃白的臉上眼睛突顯得特別的大,盯人的時候也覺得眼裏白的物質比黑的要多一些的。她大姨見到她就擁抱住她,嘴裏一個勁地念叨著:好閨女,好閨女啊。大姨的親昵弄得她手足無措地僵在那裏,又是滿頭滿臉一身汗。也是這一次她見到了兩眼黑溜溜的表哥陳老三。當時,大姨熱情地把陳老三推到她麵前說:認一認,這是你三表哥,別再見了不認得了。她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一回事,臉騷熱得象著了火一樣。她不敢抬頭,扭捏地扭轉身,又忍不住用眼角餘光匆匆忙忙瞥了一下,就看到那雙黑溜溜轉動的眼睛和一副冷漠的表情,一個到了嘴邊要喊出的“哥”字也終於沒有出口。而她的表哥陳老三卻若無其事的哼一聲,從桌上盤子裏抓起一把五香花生米,順手丟出一顆投進自己嘴裏,一聲未吭,就從她身邊消失了。她暗自慶幸屋裏光線昏暗,使大人們看不到自已臉色的變化。表哥的消失她有些慶幸也有少許的失落。就覺得這姨家還有不歡迎他們來的人,臉上就有了冷色了。晚上,姨家留住他們吃了一頓飯。有酒有肉一桌菜香噴噴的。她父親和姨夫也喝了個醉醺醺。第二天一早,他們要回家,大姨又拉住她的手,淚花連連。她雖不太明白姨的心思,卻總覺得對著自己流淚就是親情和友好的表示。瞧那個冷皮冷臉的表哥吧,肯定是姨的日子過的不舒心了。不由地,她也兩眼濕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