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逸辰先用了半個月的時間對館內書籍進行了詳細整理,重編了新的書卡。拉開裝著滿滿書卡的抽屜,看著新書卡上一筆一劃工整飄逸的硬筆字,張抗美發現蘇逸辰居然還能寫一手令她驚訝的好字。
圖書館工作時間是朝九晚五,蘇逸辰每天都提前半小時到圖書館,張抗美來時他早已經把圖書館裏裏外外打掃的幹幹淨淨了。而等到下班時,蘇逸辰也會仔細檢查門窗後再離開。讓張抗美更驚訝的還在後麵,蘇逸辰居然還有絕活,他的記性居然是出奇的好,工作沒多久,借閱圖書的讀者隻要向蘇逸辰詢問任何一本書名,他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這本書從數千本書的書堆裏給找出來。
甚至,當某本書暫時被暫時借閱出去,蘇逸辰也會適當地向對方推薦同類相似的書籍,使得讀者們高興而來,盡興而歸,沉浸在借閱到需要書籍的快樂之中。
蘇逸辰同樣也是一個非常喜歡讀書的少年,也許這也是他當初選擇圖書管理這個專業的原因吧。自從擔任了建紅圖書館的管理員後,隻要一有空他就會捧書本看,不過他常常閱讀的書大多都是數理化一類的理科或者科普讀物,這點讓張抗美很是納悶,有天特意問了他一回能不能看懂,蘇逸辰對她笑著點點頭。
有時候,張抗美甚至會有一種錯覺,蘇逸辰看書時的認真勁甚至讓她想到了前些時候報道的大數學家陳景潤,《皇冠上的明珠》這本介紹陳景潤的記實小說中不就描述著陳景潤做數學研究時專心致誌的態度麼?蘇逸辰看書時的認真和專心恐怕和陳景潤研究數學課題勁頭差不多了,有時候邊看還會手指放在膝蓋上比劃著什麼。甚至,張抗美覺得,假如要拍陳景潤的電影,這個同樣戴著眼鏡個子瘦小的蘇逸辰倒是個挺合適的人選。隻可惜,蘇逸辰不是什麼數學家,更不是藝術表演家,所以也成不了陳景潤,在張抗美眼裏,他隻是一個不愛說話,性格孤僻的和木頭一樣的小圖書館管理員。
隨著時間的推移,兩個人漸漸熟悉了,平常張抗美也會和蘇逸辰聊上幾句,可這個小蘇什麼都好,就是這性格還是那麼悶,每天同他說話,基本是問幾句隻回答一句,能不開口就不開口,真不知道他這個怪毛病是怎麼來的。
不過張抗美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在一次文化局開例會後,張抗美特意找到了劉科長,向他詢問了關於蘇逸辰的情況。起初,劉科長是不怎麼想說,但耐不住張抗美的追問,終於才偷偷告訴了她真相。
原來蘇逸辰是唐山孤兒,在1976年的那場大災難中失去了所有的親人。當年的蘇逸辰才僅僅13歲,生生在廢墟中給壓了三天三夜才被解放軍用雙手給挖了出來。
13歲的年齡,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對少年而言基本已經懂事了,也許正是這原因,獲救後的蘇逸辰一直不愛說話,沉默寡言,甚至可以說性格孤僻。他甚至拒絕了組織上安排養父母,最後被送到了石門有關部門進行安置。之後幾年裏,雖然有組織上的照顧,可他卻始終一個人生活,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句話同樣可以用在蘇逸辰的身上。蘇逸辰的學習成績非常好,按理說他讀高中考大學是沒什麼問題的,但最終選擇了讀能提前工作的中專,這也是劉科長所感慨的,正為這原因,當張抗美向組織要求為建紅圖書館增派人手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剛畢業的蘇逸辰。
得知真相後的張抗美對蘇逸辰的遭遇深深同情,她本就是一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善良姑娘,而且現在懷孕後又帶著即將要做媽媽的幸福和母愛。對於這個和自己弟弟還小的男孩,張抗美很是自責,她覺得自己沒有盡到關心同誌的義務,甚至還深深誤會了他。
自從那天起,張抗美徹底改變了對蘇逸辰的態度,不僅在工作方麵關懷照顧他,還時不時地悄悄把公婆家為她補身子的肉湯帶給他喝,用自己吃不完怕浪費的笨拙理由給他增加些營養。蘇逸辰雖然不愛說話,可同樣感覺到張抗美對自己的關愛,從心底裏感激她的照顧,兩人之間的關係也越來越融洽。
圖書館每天最忙碌的時候是中午和下午,尤其是下午三點到四點之間,因為這段時間恰好是學校放學後,還書、借書的學生們基本都會在這時間段來圖書館。今天也不例外,三點剛過沒多久,十幾個常來圖書館的中小學生背著書包,帶著鮮豔的紅領巾,一下子就令圖書館熱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