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滿身掛彩的聶凡抱著氣色虛弱的靳苗坐在地上。周圍牆壁上的火苗已經越竄越高,濃黑的煙霧逐漸飄散過來,嗆得他直要流眼淚。
而此時,靳苗已經是淚流滿麵。
“娘子,娘子,你振作些,我一定會將你帶出去。”聶凡抱著靳苗的肩膀輕輕振了一下,仿佛想將自己的力氣傳遞給她。
“夫君……,對不起,是我……害了你。”靳苗依舊氣若遊絲。
“不,不,娘子,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夫君,你……,不要管我了……快些走吧!”
“不,我一定不會扔下你。生,我們是人一對;死,我們做鬼一雙!”
“有你這句話,我……心滿意足……從今後,我再也不會……拖累你了。咳——”靳苗困難地眨了眨眼睛,咳了一聲,大股的鮮血頓時從她嘴中流了出來。
“你……,撐住,千萬別睡,聽見了麼?”聶凡急切地說道。
看見聶凡心痛、焦灼、絕望的眼神,靳苗使出全身的力氣,伸手在他臉上輕輕摩挲了一下,隨後緩緩閉上眼睛,手臂軟軟地垂到了地上。
“娘子——”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聶凡像對待易碎品一樣輕輕搖了搖靳苗的肩膀並低低呼喚了一聲。許久,沒得到她的回應,他終於痛苦地大喊了一聲,“娘子——”
空氣仿佛凝滯了,隻聽見大火燒起來嗶嗶剝剝的聲響。室內溫度越來越高,煙霧越來越濃烈。
聶凡也閉上眼睛,靜默了數秒。
導演不喊停,他就得繼續演。
“娘子,你可知道,從娶你進門到現在,我從沒後悔過。”他喃喃說道,“也從沒有過放棄你的念頭。我以為,我打點好了一切,我以為,我們可以隱居山林,從此過上逍遙快活的日子,再也不用理會世人的眼光,咳——咳”他咳嗽了兩聲,再也說不下去了。不是演技不夠,而是煙實在大得嚇人,都看不清前麵機器上的那個小紅點了。
“導演在搞什麼,這種情況還不喊停,難道想讓我們在烈火中永生嗎?!”正尋思著,忽然隱約聽見關悅的聲音,“苗苗姐,聶老師,著火了……”還沒等聽真切,“轟”的一聲,幾米開外一根燃著火苗的木梁倒塌下來,一股熱浪夾雜著煙塵迎麵撲來。
來不及細想,聶凡趕緊抱著靳苗轉過身去,一隻手把靳苗的頭按進自己的懷裏,另一隻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得趕快跑出去!”忍著後背上的灼熱,聶凡急促地對靳苗說,“出事了。”
“苗苗,苗苗?”見靳苗沒有反應,他又叫了兩聲,但她還是沒有反應。“糟糕,她被熏暈了。”想到這,他神色一稟,心想,“得盡快把她帶出去。”
聶凡抬頭眯著眼看了看周圍,大火夾雜的濃煙,把倆人包圍在中間,要突圍出去很難很難。看來,隻能等著外麵的人趕快來救援了。他側耳聽了聽,外麵聲音很嘈雜,但能聽見救火車的警笛聲,消防官兵應該已經到了。
想到這,他低頭對靳苗說道,“苗苗,你一定要挺住。”隨後,深吸一口氣,衝著外麵大喊一聲,“我們在這兒——”
聲音震耳欲聾,不僅震動了外麵的救援人員,也震動了倆人頭頂上一截被火燒得搖搖欲墜的木梁。經這一震,那木梁再也支撐不住,大頭一沉,便斜斜地向下栽了下來。
“啊!”見此情景,聶凡一咬牙,一翻身將靳苗護在了自己的身下。那木梁不偏不斜正砸在他的後背上,他低叫了一聲,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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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2時許,軍醫大學附屬第N醫院。
手術室門上的紅燈一滅,嘩的一下,幾十號人立馬圍到門口。主刀的醫生剛從門裏走出來,十幾把話筒又立刻齊刷刷地送到他的下巴底下,接著閃光燈如機關槍一般,對著他“哢哢哢”一頓突擊,差點兒把他的眼睛晃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