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鎮的日光並不怎麼暖和,有種冬日的微涼,森森的,莫名就是骨寒。
雪域也是寒冷的,即便是有陽光的晴天也是冷到徹骨。但那種冷是自然的冰冷,沒有半點摻假。而周鎮卻是死亡的陰冷,濃重煞氣所形成的陰寒就連身強體壯的魂界人都無法忍受這樣的寒冷。
司淩雪坐在窗邊,瑣碎的日光金輝中有什麼在快速地閃動,編織出模糊的影子。那舞動著的手指像是琴弦上跳躍著的音符,一下一下,一聲一聲,宛若陽春白雪,曲曲動人心扉。
司淩雪低著頭,一襲白衣為日光所青睞,迷離的金輝籠罩在白色的麵料上,渲染出淺色的光暈。
隱約中七彩的光芒在指尖閃現,來回穿梭,勾勒圖案。空間、時間、陰陽的力量通過她的雙手融入了那團模糊的光團之中。滋滋的電流聲響起,司淩雪的手一頓。她沉眸,看著出現在光團裏的閃電,眯了眯眼。
她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輕輕地觸碰了那閃耀的紫色閃電,酥麻的觸電感從指尖傳來,輕微的焦黑色浮現在皮膚之上。
司淩雪神色淡淡,輕彈了手指,手指上的那一點焦黑快速消失,恢複了原狀。
“主人,你的手!”卜夢吃了一驚,擔憂地出聲。
“沒事。”司淩雪拂袖,收起了所有的東西,低著頭思考著什麼。她的手已經恢複了原狀,看不出半點被灼燒過的痕跡。看來最原始的法則之力若是硬要混雜在一起還是有些牽強,怕是還要再想其他法子。
司淩雪心中暗自思忖,微微一歎。她倚在窗邊,眺望著遠方,墨色的瞳孔深處有著淡金色的光芒,像是星辰的柔光也像是金烏熾熱的火焰。她驀的閉上了眼,收斂瞳孔中溢散出來的光芒,薄涼的唇瓣微抿,流露出淡淡的憂愁。
叩叩。司淩雪猛地睜開了眼,冰冷的目光瞬間落在了門上,透過厚實的木板,司淩雪“看見”了門外站著的女子,半眯了眼。
怎麼又是她?!司淩雪麵露不悅,眉宇之間凝結了一層冰寒。
屋外的九娘不知道司淩雪的態度,緊張地站在門口。她的心裏沒底,黃大仙的心裏也同樣沒譜。上次的拜訪結果並不如意,黃大仙也知道站在魂界頂端的都不是什麼好惹,就算那公子和它猜想的一樣是來自神族,但神族的人也不都是脾氣好,容易商量的。但它也實在是沒法子了,隻能孤注一擲。
周鎮的氣數已經到了盡頭,黃大仙自認為是沒有這個本事扭轉局勢,隻能將希望寄托在他人的身上。就算不能改變周鎮注定的結局,好歹也奢望留下一點的火種。
司淩雪沒開門,也沒出聲。九娘自知自己這樣貿然前來拜訪也不在理,等了一會見沒人開門心中更是七上八下的。
若是平時,就她那暴脾氣早就闖了進去,哪裏管什麼失不失禮的。隻不過這扇門她卻是不敢闖的。一是那公子豐神俊朗,天人之姿讓她這顆半老的心不由有些蠢蠢欲動,二則礙於黃大仙所謂的禮數,她也不能太過。
九娘站在門口,一顆小心髒砰砰地直跳,她深吸了一口氣,又敲了一次,細著嗓子問了一句:“公子,你在麼?”
司淩雪垂眸,麵無表情。她右手輕抬,手心變幻出了一杯清茶,氤氳的熱氣模糊了她的容顏,隱約展現出雪域的茫茫冰寒。
“是那隻黃鼠狼。”卜夢輕笑了一聲,“它倒是不死心,幹勁十足呀!”
司淩雪挑了挑柳葉細眉,不置一詞,隻是那唇角微微彎起,似乎是讚同了卜夢的話。
九娘杵在門口,久久沒等到回應疑惑地皺起了眉頭。她分明向店小二打聽過了,那白衣公子今兒個並沒出門,按理說屋子裏應該是有人的,怎麼會沒回應呢?
九娘不信邪,抬起了手準備再敲一次門。她的手剛揚起,嘎吱一聲,門開了。
開的不是她眼前的這扇門,而是隔壁屋子的門。門後走出了一個黑衣的俊秀公子,一張臉蛋冰山般的清寒,明明是陽光高照卻讓人感受到了森森的寒意。論相貌,這位公子也是一等一的容顏,一等一的俊美,可以說和那白衣公子不相上下;論氣質,他也不差,端看是傲立的鬆柏,細看是冰雕的玉人,再往裏瞅卻又有著春日暖風的微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