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沙發上的趙子期聽得心驚肉跳,慌忙抬頭去看沈晟。
沈晟仍舊立在窗邊,陽光自他身後打進來,卻照不亮他的眼。他偏過頭不與趙子期對視,眼裏的情緒藏得那麼深,“怎麼,覺得我可怕?”語帶譏誚。
趙子期猛地站了起來,她咬唇,說不害怕是假的,可是——
可是完全不給她解釋的機會,沈晟猛然轉過身去,留給趙子期一個沉默的黑色背影。此刻,這個男人渾身上下隻透著兩個字——拒絕。
趙子期歎了一口氣,走過去沈晟背後,張開雙臂,自身後抱住了他。
沈晟一僵,“幹什麼?”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同情我?”
輕輕把頭靠上他的脊背,在感覺到他全身肌肉都緊繃起來的時候非但不退卻,反而拿臉蛋在他背上蹭啊蹭,她嘟著嘴含糊道:“說不害怕是假的,但是,我還是愛你啊。” 愛一個人不能隻是享受他的優點,也要學著去擁抱他的黑暗麵。當初和沈晟在一起的時候,趙子期便知道這個男人不簡單,他心裏藏著許多的秘密。如今,有機會可以觸碰到那些秘密可以走進他的心,她又怎麼會放過?
“我知道你很痛,但是,阿晟,我們一起來麵對好不好?”
長長久久的沉默。
“為什麼?”半響,沈晟嘶啞著嗓音問。“不怕我傷害你?我們畢竟才認識短短的3個月。”
沈晟這話仿佛問住了趙子期,隻見她眯起眼,臉上現出困惑來:“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覺得很心疼你很不想離開你,就好像……我和你已經認識了很久很久一樣。”
就好像……我和你已經認識了很久很久一樣。趙子期不知道的是,聽見這話時,沈晟眼裏有極複雜的情緒快速閃過。他終是抬手,寬厚的大掌覆上了趙子期的手背,緊緊攥住,像攥著這輩子最珍貴的寶貝。沈晟沒有說話,兩人靜靜相擁,仿佛已經不需要語言。
“你說你愛我?”再開口時,沈晟的聲音平靜了許多。
趙子期抬眸,明澈如鏡的玻璃窗上映出了沈晟黑湛黑湛的眸子來,他的眼裏帶著笑意。捕捉到了趙子期的眼神,他朝她勾唇一笑:“哦?說說看你是怎麼愛我的。”他的嗓音低沉醇厚,一如他家地下室珍藏的葡萄美酒。一想到他家地下室,那夜那些叫人臉紅心跳的畫麵就不聽話地蹦了出來。
趙子期瞬間羞紅了臉,撒腿就要跑。
結果當然是被沈總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手腕。
男人的呼吸開始急促,看著懷裏小女人的眼神越來越熱烈。趙子期心中登時警鈴大作,拿小拳頭捶他,趕緊轉移話題:“後來怎麼樣了?你對沈長林……”反正他肯定是沒有殺掉沈長林的。
沈晟收斂了笑意,但麵色已不似先前那般僵冷。他順勢攬著子期往沙發上一坐,抱著她,將自己的下巴擱在她的肩頭,語調平得愈發像在說一個別人的故事。
“是我家保姆發現了我的異常。”
“其實她早覺出了我的不對勁,但又不敢主動提出來,隻能暗中注意著我的舉動。那晚,她就跟在我身後。甚至我從廚房拿的那把水果刀,也是她怕萬一發生什麼意外,事先準備好的。那不過是把仿真的塑料刀,根本傷不了人。不過,我二叔應該是真的嚇到了。”
趙子期反手圈住他的腰,試探著道:“然後呢?然後你二叔對你……”做了什麼?
“他第二天天一亮就把我送去精神病院。那裏的醫生說我精神問題嚴重,有很嚴重的精神分裂,要長期住院。”
趙子期:“……”
趙子期已經不想問了,不是誰都有勇氣一下子揭露自己心裏所有的不堪的。可沈晟卻像是說上了癮似的,越說越起勁,“‘沈家繼承人怎麼可以進精神病院?那會嚴重影響到沈氏的股價!’這是我二叔當初的原話。”
趙子期聽得心頭一跳,“他就把你……接回家關起來了?”
沈晟笑了一下:“不,他把我送去了美國,說是接受係統的精神治療,實際上是讓我在那裏自生自滅。”
苦難會使一個人成長,但沈晟成長的代價無疑太過慘烈。趙子期心疼地拍著他的背,耳邊聽得他用淡漠的聲音道:“李珊穎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跟我分手的。她是天之驕女,怎麼可以接受一個人格分裂、有著精神病史的丈夫?”
李珊穎
趙子期身體裏,意識狀態的子期猛地回過神來,她記得這個名字,李珊穎是沈晟的未婚妻。他都有未婚妻了,為什麼還要和趙子期在一起?
子期突然感覺到一陣委屈,還有憤怒。她想質問沈晟,想知道他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在趙子期麵前談論李珊穎的!憤怒跟委屈的情緒越積越大,越累越多,成了一股強大的衝力,一下子就將她衝離開了趙子期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