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期感覺自己在虛空當中,朝下俯視著什麼。
那是一個密閉的空間,或者說是一條狹長而昏暗的甬道。看著有點眼熟啊,是沈家老宅地下室那條暗道嗎?
是,卻又不全是。
她的視線繼續往前推進,跟攝像機鏡頭似的。
起初,她的視野裏隻有坑窪的甬道,枯燥的黃泥牆;漸漸地,她聽見了錯亂的腳步聲,嘈雜的人聲……毫無征兆的,一群身穿製服的警察闖入了她的視野。
子期從小一直是良民來的,卻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見到警察就畏縮了。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哦,從認識沈晟開始的吧。這個沈晟,真是叫她心裏又酸又疼。
是心有靈犀嗎?她才一想到沈晟,沈晟就出現在了她的視野中。
他頭發雜亂,身上的衣服破得像布袋,整個人根本像是從乞丐窩裏爬出來的!他、他無力地躺在擔架上,正被兩個警察一路匆匆抬出暗道去。走在前頭的警察一個踉蹌,擔架一抖,沈晟的手臂垂掛下來,那手、那手的指甲有剪刀那麼長,整條手臂都腐爛得不成樣子……
子期悚然一驚。她隻覺意識一下子從某個地方抽離,跌落到了另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她、她整個人猛地回神。沒有甬道,沒有擔架,沒有警察,但是,有個沈晟!這個沈晟卻全虛全尾站在她麵前,一條胳膊還把著她的腰。
子期頓時餓虎撲食般抱住他的手臂,扒拉開來細細看。
沈晟由著她扒拉,他低著頭,眼裏盡是寵溺。
過了會兒,子期長長呼出一口氣,整個人脫力般直往沈晟身上倒。沈晟的兩條胳膊完好無損,一點傷都沒有。怎麼回事呢?剛剛那一幕,是她幻覺了嗎?“我看見你被抬出來,我看見你……像是死了。”但以往的經驗告訴她,她看見的幻覺多半都是……她的記憶。
男人粗糲的指腹摸上來,摩挲在子期的臉上。他感覺到指尖滑過的濕意,她哭了。
沈晟板著她的肩膀讓倆人麵對麵,寬大的手掌捧起她的臉,“我一直在猶豫該不該告訴你,又該找個怎樣的時機告訴你。”倆人離得很近,說話間,他的氣息親昵地噴上子期的臉,“我其實更奢望你永遠不要知道我的秘密,算是多少給我留一些身為男人的自尊吧。但是沒有想到恰恰是我的膽怯和懦弱讓人鑽了空子,也給了李珊穎可乘之機。”
子期:“?”她有點被他呼出的氣息惹得不好意思,但、但又不舍得扭過頭去。
沈晟卻得寸進尺地挨過來,親一口她的臉蛋,醇厚嗓音一如他家地下室珍藏的美酒:“世上沒有早知道,但幸運的是,我還有機會重來一次。現在,我一定要親口告訴你。”
“告訴我什麼?”被他如此灼灼逼視,子期覺得不好意思,覺得口幹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