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第十四章
謝三馬一看,二驢的左耳朵被打飛了,血流如注。“你的耳朵被子彈穿了個洞,我給你包紮一下,不礙事的。”謝三馬撕下一塊布條子,給二驢勒裹上。
“我的下半身好像也沒有了,兄弟,你快給我瞅瞅。”
謝三馬一看二驢小肚子以下兩腿之間也是一片血糊流爛,解開他的褲腰帶,一褪他的褲子,呀,這一槍可真夠絕的,除了蛋毛,蛋根子往下是一點玩意也沒給他剩下。謝三馬撕下兩隻衣袖,緊緊地塞進了二驢的襠中。 “哥,你沒有要命的槍傷,隻是……”
謝二驢一聽他的命沒事,精神立刻好了許多,“隻要有命在,就什麼也能撈回來。兄弟,快想轍怎麼脫身吧。”
受傷的二驢哥算是給穩定住了,謝三馬一看不遠處有一塊大山石,就拖著二驢匍匐了過去。他把二驢隱藏好了,背在石頭後麵衝著河對岸高聲喊道:“北麵的弟兄們,我登局晚出局早,山規綹局沒學好,小尖果兒她爹的死純屬是個誤會,我不願再結梁子,所以在和你們交手的時候,我隻打你們的坐騎,不打人。”
匪崽們聽明白了,大半夜被召集起來玩命地去追殺一個人,敢情是給大當家的小姘頭來報仇的。要是綁個肥票砸個響窯什麼的,玩玩命還值,最起碼那是有錢可撈有女人可樂嗬的,再說了,大當家的又沒跟來督戰,幹這種跟自己沒有半點瓜葛的叔伯事,純屬傻蛋一個。剛被遲黑子趕到小橋邊上的土匪們逡巡不前起來。
謝三馬見狀,覺得這事有點緩和,趕緊又說:“常言道,這人死不能複生,你們看這樣辦行不行,我回去以後,一定會拿出我們快三綹局的所有,重重地賠償小尖果兒和眾弟兄們今天晚上這一路的辛苦護行。”
“不行,我弟回來以後也死了,你小子欠我家兩條人命,你就是給我一座金山,我也不稀罕,我隻要你的狗命!”小尖果兒說完,小聲對遲黑子說:“今天你必須滅了他,不然,我就把咱倆的事告訴大當家的,就說你動粗的欺負了我。”說罷,小尖果兒把手伸進遲黑子的腰間使勁掐去,疼得遲黑子“啊”了一聲,遲黑子一看眾人都向他看來,趕忙一叉腰就勢大喊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弟兄們,甭聽他瞎忽悠,隻打馬不打人,那是他的槍法不濟。他就是再有能耐,不也就他一個人一杆槍嘛。弟兄們,咱們齊幫動手一起上!”
“我有兩杆快搶,兩把匣槍,幾百粒的子彈。昨天給掛柱的過堂,我想弟兄們也領教過我的槍法了,你們誰不怕死,就請報個大名撒丫子過來吧!”謝三馬一個快閃快射,砰的一槍,小尖果兒的大百褶帽被掀飛了,嚇得小尖果兒“啊”的大叫一聲,抱著腦袋蹲在了地上,兀自篩起糠來。這一槍真夠有威懾力量,剛剛被轟上橋頭的眾匪嘩的一下就全又都退了回去。
“二當家的,我們這一幫就數你的槍法最好,你也給他來兩槍,壓壓他的牛逼勁!”棚炮頭舉著一杆快搶向遲黑子獻計道。遲黑子接過槍,端著瞄了瞄,泄氣道:“嗨,天太黑,我眼神不如他好,再說,我又喝了那麼多的酒,端槍的手直哆嗦。這一槍打過去,打不著他不說,很容易被他咬住。”棚炮頭一吐舌頭,心說,你怕他咬住,我們他媽的也怕。
雙方暫時僵持下來。謝三馬心裏著急呀,一是他二哥受傷必須馬上醫治,二是天就快亮了,天一明,遲黑子他們可就占大優勢了。想撤,可撤不了,耗吧,又耗不起,他四下張望著,恨不得找個老鼠洞帶著他二哥一起鑽進去。正當謝三馬上愁無法脫身時,突然北岸又傳來一陣馬蹄聲,北岸眾匪一陣吵吵歡呼聲,“是大當家的,大當家的帶援兵來了!”
“我日他猴哥唻汏的,這回可真的玩完了”。謝三馬倒吸了一口冷氣,背靠著大石頭無望地閉上了雙眼。
熹微下,二十幾個馬匪簇擁著一個幹巴老頭過來了,遲黑子和小尖果兒雙雙上前迎接。海東青翻身下馬,他伸手製止住了想向他撒嬌抱屈的小尖果兒,陰沉沉地問道:“人還沒抓住啊?”
遲黑子答道:“還沒有,他就躲在那塊大石頭後麵,他槍法好,又會雙腿裝彈術,一長一短就封鎖住了這個小窄橋。都怪兄弟我無能,我們靠不上前。”
“弟兄們傷亡咋樣?”
“傷了十多個,馬死了八匹,不過弟兄們重傷和死的一個都沒有。”
“唉喲,這小子還知道拿捏著分寸。”海東青略顯驚訝,他一吱牙花,衝著對岸喊道:“三馬兄弟,你在我這兒犯了這麼檔子事,如果你不尥杆子,咱們滿可以把這事說開了,這事興許還有回鍋的餘地。現在你單槍匹馬逃出了我的黑鷹砦,衝出了我的鷹見愁,把我的手下殺得是人仰馬翻,這種醜事要是傳出去,我海東青還怎麼能夠在江湖上掌座立足啊。兄弟,我知道你是個有本事的漢子,對不住了,你有多大本事就都施展出來吧,我可帶隊往前蹚啦。”眾匪徒虛張聲勢地啊啊啊一陣狂叫,蜂擁著衝向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