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一個時刻,你會覺得人生不過如此,天都塌下來了,還有什麼值得恐懼的。
彌爾以前不明白這個道理,直到看到冰棺裏的人的那一瞬間,他好像就有點明白了。他不敢去想,究竟發生了些什麼,這才會讓這艘飛船孤零零的飄蕩在宇宙深處,才會讓長姐麵色蒼白不知生死,才會讓他們有家不能回,有事不能說......
“彌爾。”
男聲從身後傳來,帶著不易被察覺的疲倦。仿佛找到主心骨般,彌爾轉身,熟悉的容顏出現在眼前,小孩子頓時哇哇大哭起來,抱著池熙的腿,怎麼都不肯鬆開。
男人也不惱,就任他這樣哭著,把心裏的情緒全部都發泄出來。哭了好一會兒,彌爾才想起冰棺裏的瑆歌,趕緊止了眼淚,拉著池熙的衣角,著急的詢問道。
“池熙哥哥,我姐姐她怎麼了?會不會有事啊?我們現在是要到哪裏去?父王母後還有小三呢?”
“沒事,你姐姐很快就會好了。”池熙摸了摸他的頭,神色看不出有多嚴重,彌爾稍稍的放鬆下來。
男人然後徑直走向那具冰棺,女孩躺在裏麵,眼睛閉著,長長的睫毛投落下一片陰影,雙手交叉著放在小腹上,安靜的宛如睡美人。
池熙定定的望著她,俯下身,唇瓣落在蒼白的唇上,因為一直躺在冰棺裏,瑆歌身體的溫度很低。池熙微閉著眼,仿佛什麼都沒有察覺到。
吻很淺,隻是在表麵觸碰了下,並沒有深入。
“彌爾,你扶著她,不要讓她摔倒。”
池熙將小姑娘抱起來,放到一旁的椅子上,彌爾小心翼翼的扶著毫無知覺的人,避免身子歪了,摔下來。
“池熙哥哥,這是要幹什麼?”
男人沒有回答他,隔了好一會兒,才開始手上的動作。
後來即便是相隔數年,彌爾都忘不了那個瞬間,撕心裂肺,竟然真的存在。
池熙將手伸進平坦的左胸,仿佛是進入水一般,沒有半點阻隔,然後,準確的抓住那顆富有生機活力跳動著的心髒,狠狠的一扯。
一顆心,變成了兩半。
男人忍受不住,低吼出聲,全身都在冒冷汗,眸色在純黑和碧色之間瘋狂的轉換,大顆大顆的汗珠從額頭上滾落,流進發裏。
像池熙這樣的人,也許是真的痛到極致了,身體才會受不住的想要蜷縮痙攣。
彌爾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池熙,在他的印象中,生命之樹永遠都是強大,溫和,沒有任何情緒的存在。
但是就是這樣的生命之樹,為他的姐姐生生的掏出了半顆心。
“......池熙哥哥......”
池熙強忍著痛楚,手心是溫熱的,還在隱隱跳動著的半顆心髒,同普通人的不同,它很小,而且是碧綠色的,即便是在明亮的控製室裏,也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靠近瑆歌,生命之心就仿佛被吸引般,從池熙的掌心浮起,然後融入了瑆歌的身體裏麵,碧色的光芒包裹著小姑娘,不一會兒就消散的幹幹淨淨。
肌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潤起來,連帶著溫度都在漸漸上升,不像之前一樣毫無生氣,死氣沉沉,現在的瑆歌就像是童話中的睡美人一般,等待著吻醒她的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