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秋心傻傻地盯著幻燈幕布旁的時鍾,似乎可以透過老師震徹山河的授課聲聽到時針正滴答滴答走向下課。初夏伊始,整個教室都盡力塞滿著苦苦求醫的學子,盡管一月不到,教室裏已少了近半人。就古秋心自己的感受而言,與周公相約的確強過聽這些字裏行間透露著臨床經驗的教師學徒講課來得輕鬆得多。古秋心每次都會帶一本品評紅樓的書去,刻意地提醒著自己,不要淪陷,成為一個手拎屠刀,割肉濺血的醫生。本來嗎,學醫不過就是她圖求一碗飯吃的途徑,走到今天,勉強擠進前50名不過是她好學的性格使然。古秋心總是愛抬杠,好像什麼難偏愛做什麼。解剖課的時候,別人都躲閃地盡量遠點,古秋心倒好,衝到第一個拿著解剖刀就劃拉起來。福爾馬林強烈地刺激著古秋心的**和口腔黏膜,讓她在每堂課上都飽含著熱淚,每次結束後都沒有胃口。
嘀鈴鈴,嘀鈴鈴,下課了。
古秋心慢悠悠理著包,好友李天湊了上來,“怎麼樣,我的男神夠帥吧!”古秋心一呆,抬了抬眼,今天是外科學,講課的老師還在回答一些同學的問題,古秋心看他185左右的身高,眉眼很是俊朗,很有那種外科醫生的範兒,便悄悄問道“他叫什麼啊?”
“什麼!你居然不知道老師名字?!”
古秋心快被李天的大喊嚇蒙了,今天確實出了點事情,古秋心一直都在發呆。但是李天這聲喊把講台上的老師吵到了,他抬起頭看了她一眼,沒有憤怒,也沒有吃驚,隻是帶著一絲絲不悅看著她道“我姓徐,我叫徐乂”說著竟在黑板上寫起了自己的名字,她仔細凝視著講台,心快要跳出來了,旁邊的李天也不敢亂動,隻是傻傻地看著徐老師,哦不,徐醫生一筆一劃地寫著。然後,就是她的苦難了,徐乂用不輕不響的聲音問了她一句“你的名字呢?”她慌忙站起來,答道“我叫古秋心,古代的古,秋天的秋,心髒的心。”徐醫生似乎仍不滿意的樣子,她這時候做了一個更傻的行為,她走上了講台,也一筆一劃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徐乂沒想到她會這樣,本來就身高一米七五的她蹬著一雙11cm的高跟鞋,踢踏踢踏著上去,幾乎都快比他高了。他也雲淡風輕地看著她,仿佛什麼都沒關係一樣。待她寫完,卻淡淡地拋下一句“五天後實習別再穿高跟鞋了”,就出去了。李天滿臉寫著“小兔崽子膽夠肥的”的表情,她居然還有那麼一點爽的感覺、、、、、、
江醫大的校園,模仿著古代城池的構建,外圍有一條看上去令人倒盡胃口的水溝,好像防著什麼外敵似的不可侵犯,事實上,除了裏麵這一群對於外麵的世界已無力應對的苦行僧,沒有什麼人願意進入這個遍布著零碎人體構件、家兔、白鼠和狗的慘叫的屠宰場。校園中央的池子上隨意撒下幾朵荷花,就能盛開一個盛夏,敗落一個秋冬了。池子邊上栽滿了青蔥的柳樹,柳樹下點綴著幾行棕灰的座椅,座椅上人跡罕有,學霸們都在自習室或者圖書館拚搏,隻有閑人才會躺在這裏數數星星。然而無所不至的蚊蟲像是要人命一樣不依不饒,她翻來覆去,身上仍然起了不少疹子。天上除了一輪殘缺的月亮,幾點閃爍的微光,別的,都黑暗地令人絕望。這樣一種安靜的氛圍,讓人回憶,讓人反思。想到白天的膽大妄為,不由地有些後怕。盡管今天因為導師的使喚,讓她整整一個中午都奔波在西湖派出所,幫忙幹一些有的沒的,確實令她很窩火。盡管知道導師謝國軍對她恩重如山,她一個本科生,能得到轉化醫學老師的青睞,是多麼大的榮耀啊。說句低賤的話,人家好歹賞了她兩三篇文章呢,影響因子上3的二作,她還不得結草銜環粉身碎骨報答他的知遇之恩嗎?可是老謝總是有一些奇怪的工作,譬如問養老保險金怎麼交,醫療保險有沒有給他交,住房公積金有多少等等的問題,幾個大中午跑下來,她都快成了他的江醫大辦事處了,問她什麼都門精。今天更是好了,大中午的一個電話打過來,讓她去西湖派出所幫他辦一下房產證。天啊,難道科研巨人都是生活矮子嗎?她又不敢直言這她可能辦不了,隻好過去陪著他的叔叔的表弟繞著西湖派出所的三層樓梯上下運動。每蓋完一個章,他叔叔的表弟都會指使丫頭一樣的讓她跑到下一個地方,她一問需要本人露麵還得下去請他上來,這樣總共蓋了有十幾個章,她也爬了有個三十多次樓梯,還被他叔叔的表弟指著鼻子數落道“怎麼這麼笨手笨腳的,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好”。她心想還是忍一忍不要前功盡棄,就窩著火回了學校,坐在教室裏扮木頭人。老師的自她介紹包括講課她都一句沒聽,結果李天就給她捅了這麼一場橫禍。可說到底又能怪誰呢?要不是她憋著氣衝上去寫那麼一下子,估計徐乂怎麼著也不會太注意她,可是她那樣別出心裁的自她介紹,估計以後實習的日子都不好混咯。本來嗎,已經是在醫學院的最後一年了,最後一年的外科實習順利結束的話,若她保研順利,就可以直接去導師那做科研了。以後不去醫院,呆在學校裏搞搞研究,可不幹淨得多嗎。可要是徐乂記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