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春園距離刺史府不是很遠,還不到小半個時辰。隻是這麼一段旅途在程弼看來好似萬水千山一般。
程弼難受,稱之頡也不見得好過多少。自打昨日把鳳金牌送回南平王府便沒了消息,石沉大海一般。是打是罰總得有個說法,可是這個長公主竟然一點表示都沒有。如此這般,讓這位久居宦海的臨安刺史如坐針氈。
另外,牢房裏還關著兩個不明身份的人,來曆不小,正因如此,關不是,放了也不是,怎樣都不是,好似山芋一般燙手。
所以,此時此刻,稱之頡就是屁股坐在熱鍋上,手裏還捧著兩個燙手的山芋,換做是誰都不會好受吧。
正在他踱步思索之際,管家慌張來報:“老爺,少爺回來了!”
一提起程弼,程之頡便氣不打一出來,所有事情都因他而起,若此次程家一蹶不振,非宰了這小子不可!
“那個孽障又幹嘛去了,我不是不讓他出去的嗎!”
管家一縮脖子,裏外不是人,都是他的主子,程弼執意出去,他一個小小的管家又怎能攔得住:“少爺說跟沈傑公子有約,很早便離開了,隻是……隻是……”
“隻是什麼,怎麼吞吞吐吐的,莫不是那小子有惹禍了?”程之頡真的被這個兒子嚇怕了。
“沒有……少爺是被人押回來的!”
管家的話讓程之頡也是一愣,被押回來的!臨安好像還沒有人敢對程弼動手吧!
“人在哪兒?”
“就在院裏!”
程之頡三步並作兩步,急匆匆來到院子內,打眼一看。可不是嗎,程之頡就像個犯人似的,低頭不語,渾身直哆嗦。
誰敢如此,好大的膽子啊!
說到底,程弼畢竟是自己的兒子,怎能不維護。看看身後那二人,一男一女,女的年長一些,貴婦模樣。男的挺拔英武,一身的正氣。
二人說不上眼熟,但就是覺得哪裏見過,一時卻又想不起來。
照常理說,程之頡作為臨安刺史,封疆大吏,對長公主不說熟悉最起碼也還認識,可為何認不出眼前的人呢。
原來,虞顏姬為了避人耳目,稍作打扮,再者,往日出行都是車馬隨行,錦衣玉服。印象中,長公主就應該是這個樣子。不過今日,虞顏姬反其道而行之,簡單打扮還真把程之頡蒙住了。
“你們是何人,膽敢在刺史府撒野!”程之頡厲聲喝道。
程弼看見了爹,立馬來了精神,急忙跑過去:“爹,他們好來的無禮,對我又打又罵,像對待犯人似的。”
程弼略帶哭腔,邊說邊比劃,說的跟真的似的。對他像犯人這不假,但是又打又罵絕對沒有。程弼之所以這麼說,無非就是借他老子的勢力為他報仇,這是他慣用的伎倆。
程之頡憋著嘴看著,心裏明白,程弼的話裏肯定有水分,但是並沒說穿。還有,他沒有貿然動用刺史府的勢力,也是看出蹊蹺,這兩個人絕不是簡單人物,非富即貴。在這非常時期還是要妥善處理,萬不能節外生枝。
多虧了程之頡多了個心眼兒,不然的話,他程家可能會在臨安除名!
“我們隻是過路人!”虞顏姬不急不慢道。
“既是過路人,為何傷我兒子!”
“嗬嗬……程之頡,你可真有意思,在這臨安隻許你兒子胡作非為,別人隻能受欺負,你可還知有王法在!”聲音不大,但字字入耳,程之頡心驚不已。不為別的,就衝這女人的從容淡定就可以斷定此人絕非等閑之輩。
若是誰都有程之頡這般縝密心思,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的矛盾了,可憐程之頡,還算是精明,卻生了個無比愚蠢的兒子。
程弼一看,麵色一沉,有他爹撐腰,他就不是剛才那個快要尿褲子的慫貨了。眼睛翻了翻,搖頭晃屁股道:“王法?哼!你也不打聽打聽,在臨安,我爹就是王法!”
話音落下,程弼本以為會換來程之頡讚許的目光。哪知,程之頡非但沒有稱讚,甩手就是一巴掌,打得程弼兩眼冒金星:“蠢貨,休得胡言!”
程弼還想頂嘴,看見他爹那淩厲的眼神,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常言道,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就算他再怎麼不承認,程弼的話也落入虞顏姬耳中。
“嗬嗬……臨安距離安陽不過五十裏,也算得上王化之下,你程之頡竟然自稱是臨安的王法,你這話我可以再往深層次理解一下嗎?”虞顏姬嗤笑。
深層次理解,不言而喻。說好聽的那叫挑戰皇威,說難聽的就是造反,這種十惡不赦的罪過程之頡就是有一百個腦袋也擔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