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胡墨鳶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早已經離開了將軍府。彼時,自己正躺在齊貴人的臥榻上,眼前,仍然是那隻雪白毛發的狐狸。
胡墨鳶看著那隻白狐,半晌,喃喃地開口問道:“是你救了我?”
那狐妖揚起頭,頗有些不滿,道:“哼,愚蠢,當然是我把你救出來的了!胡氏滅門,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你如今,就這樣冒冒失失的闖進去,也隻能是徒增麻煩。唉,我不禁開始後悔浪費精力救你這個愚蠢的女人了。”那狐妖說完這些,便一步一踱的消失在了夜色裏。
而此時此刻,胡墨鳶有多麼希望這一切,都隻是一場夢境啊!隻要夢醒了,自己,就還能是以前的那個自己,而將軍府上上下下一百四十多口的殞命之人,也全部都能夠重新活過來。
可是,眼前的這一切,包括她自己的容貌,以及手指上那枚冷冰冰的玉扳指,無一不在提醒著她,這一切,並不是什麼夢境……
胡墨鳶低下頭來,她看著自己手上的那枚玉扳指,若有所思。以前,她也隻是聽說過,這枚玉扳指可以號令胡氏一族的力量,可她,卻並不知道,這股神秘的力量到底是什麼。是軍隊,還是家丁?
可是,如今,胡家軍已經全部被皇上遣散到了邊疆,而家丁,也都已經盡數杖斃,至於,留下的這枚玉扳指,又能有什麼用處呢?
胡墨鳶把這枚玉扳指緊緊的攥在手裏,捏得手指的骨節都發了青。
抄斬,或許,在今日之前,胡墨鳶也從未曾想過,這兩個字,有一天,竟然會加在她和他們胡家的身上。而今,當它真的降臨的時候,她卻是那樣的陌生和惶恐。
去了,又能怎麼樣呢?再看一眼那被斬首的父親的屍體,還是,再看一眼那被官兵杖斃的親人們的屍體呢?
她有些頹然的癱坐在地上,任眼淚吧嗒吧嗒的從自己的眼眶中流淌出來,然後,慢慢砸落在了地上。隻是一夜之間,自己尚在腹中的孩子,遠在邊疆的父親和哥哥,以及胡家上上下下一百四十多口人,全部,都遭此厄運。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全都是那個女人,那個口蜜腹劍的女人——魏貴妃。不,也不光是她,若不是因為那個不分是非曲直,不分善惡忠奸的男人,若不是因為他,即使那姓魏的再有手腕,她和他們胡氏一族又豈能落得如此的下場呢?不,也不光是他們,還有胡墨鳶她自己,因為自己的軟弱和愚愛,才造就了她如今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境地,更是,牽連了自己的家人……
為什麼,要隱忍三年,用自己的血給那賤人做藥?為什麼,要瞞下一切,隻是為了保住那個負心漢的江山?當你,把一顆熾熱的心放在他麵前的時候,他,又可曾有過分毫的珍惜,又可曾為你有過絲毫的付出呢?
他娶她,也隻不過是為了拉攏胡家軍來為他賣命,以此,來保住他的江山罷了;他傷她,隻是為了取她的血做成藥,以此,來保住他心愛的女人;而他殺她,隻是為了削弱胡家的勢力,以此,來保住他自己的皇位……
如此看來,他娶她、傷她、殺她,皆是為了他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