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時候,女的很少做官,一般做內侍,皇宮的一般都是女子主事,即尚宮﹑尚儀﹑尚服﹑尚食﹑尚寢﹑尚工,以掌宮掖之政。其他職務就比較少了,當然也不排除,比如上官婉兒,因聰慧善文為武則天重用,掌管宮中製誥多年,有“巾幗宰相”之名。
楊桂花當上鎮長,真是變了個人似的,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話一點也假,不在其位如謀其政那是叛逆,起碼是妄想。
楊桂花雖然是個女人,但說話辦事和男人一樣。很多人懷疑,這麼漂亮的女人性子怎麼就這樣剛烈,處事為什麼能如此決斷,真是不可思議。不知道這樣嫋娜的女人上了床以後還會不會溫柔可人,會不會還是那樣強勢,但至少有一點可以確定,她和老崔那麼多年,沒見過老崔再有過其他女人,老崔離不開她,把她當個寶貝摜著,什麼事都言聽計從,足見她的床上功夫和政治手段非同小可。
楊桂花的老公馮昊在鎮上電影院放電影,比桂花大五六歲。桂花高中畢業時,經馮昊表妹介紹認識,經常去看免費電影,還在放映室看,有茶有水,有果子糖果。有新片子到了大周,馮昊立即叫來桂花,兩人先放一遍看一遍。放映室孤男寡女,一來二去,便樓樓抱抱,還做了那事。
桂花父母俱是鎮上農民,膝下就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一直當兒子養的,指望能女兒能嫁個好人家,他們也能夠過個富足的晚年。
馮昊雖是放映員,卻也是農村戶口,依靠縣城新華電影院經理的姨夫謀了這個工作,說到底就是個未來農民。
楊家自然不認可桂花和馮昊的關係,桂花的父母多次拜托桂誌做桂花的思想工作。桂誌認為,比她大一歲的桂花之所以選擇了馮昊,是因為她視野受了局限。於是他經常邀請堂姐到他玩。
那年桂誌是師範學院二年級學生,鎮上屈指可數的大學生。大學生是天之驕子,每當他寒暑假回來,家裏麵都會熱火朝天,聚集一群子青年男女,他們談北島和舒婷,談劉心武和張賢亮,有時還談到尼采和卡夫卡。桂花瞎羨慕他們,在旁邊聽得如癡如醉,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不複讀考大學。桂誌寫了好多詩,她看過,全看不懂。他的朋友們也都是寫詩的,桂誌是頭領,每一首詩出來,他們都會抄下來,廣為傳誦。
桂誌的同學吉大林,天天從鄰鎮的跑步十裏路過來。吉大林學的是體育,談起體操、擒拿術、太極拳,頭頭是道。有一天教桂花幾招防狼絕招,桂花不慎跌倒在他的懷裏,抬眼望去,大林眼中充滿了柔情。
這下來,兩個人經常在一起談笑,加上桂誌從中撮合,兩個人很快確定了戀愛關係,圈中人每個人也認可了他們。倒是馮昊這小子哭天喊地,喝醉了酒來纏桂花,大林一個指頭把他推倒在地,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
大林是有心和桂花好的,事情到了他父母那兒打住了。楊桂花是農村戶口,而且沒有工作。大林的父親是鎮衛生院院長,媽媽是農村戶口,吃了一輩子戶口的罪,不好容易兒子考上大學脫了農胎,兒子又找農村女做老婆,這事斷斷行不得。
大林是個孝順孩子,在媽媽一哭二鬧三止吊的威脅之下,答應和楊桂花斷了關係。
桂花肝腸欲斷,幾次想尋死。馮昊這時貼了上來,撫慰了她受傷的心靈。第二年兩個人結婚了,婚後生活平淡,夫妻恩愛,一起上街買菜、散步,有時還圍著鎮邊的堤壩跑步。
第二年,大林分配到大周鎮完中教體育,那天他像一個受封的將軍,坐著掛槳船來到大周,偏偏把船停在馮昊家門口,船頭堆著十八種兵器,弓、弩、槍、棍、刀、劍、矛、盾、斧、鉞、戟、殳、鞭、鐧、錘、叉、鈀、戈。還有流星錘、狼牙錘、軟鞭、錦套索等短兵器。大林如同一尊擎天黑塔立於船頭。桂花一看到他,身子就軟了,有氣無力地收拾菜籃子慢慢往家走。她指望大林會在後麵叫一聲桂花,然而什麼也沒有……
做副鎮長時,桂花總多少有點名不正言不順的感覺,為人處事婉轉低調,生怕引發口誅筆伐。現在做了鎮長,完全可以給某些人一個強有力的回應,我楊桂花並不是靠什麼關係上來的。走路說話底氣足了,遇到無理取鬧的也敢拍桌子。如今做鄉鎮幹部最苦,沒什麼待遇,還吃盡了辛苦。碰到一兩個刺頭軟硬不吃和你玩命,隻要口氣軟下來,就會得隴望蜀。所以該拍時要拍,該罵時要罵。哪個男人敢欺負一個女人。說到底,楊桂花是個女人,大不了你說楊桂花是個潑婦。潑婦怎麼了,潑婦才盡顯女人剛毅的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