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總和陳平有多年的交情,他們在職工中專同過學。陳平後來當兵上了軍校,辜一民一頭紮進商海。陳平在部隊混得好,最後以正團轉業到地方上。三十年來,兩人一直保持書信聯係,時常寄些照片,寫些互相勉勵的話,可以說是摯友。無論他在生意場上得意還是失意,陳平都沒忘記他,一直把他放在心上。辜一民從來沒請過他做任何事,最好的朋友隻能辦你辦一件事,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這個砝碼不能輕易使用。
陳平的大兒子到美國加州大學讀書手頭緊張,辜一民借了他25萬,至今沒有陳平要還的意思。那時辜一民經濟上最局促,當天他就讓財務部籌措了25萬送到陳府。辜一民任何時候都表現很寥廓,因為他知道自己有錢沒錢是自己的事,與別人一點關係都沒有,別人並不知道你沒錢,人家當你是揮金如土的土豪是因為你的場子搭得太大的緣故。就好像你在台上唱戲,台下的人並不知道你其實已經感冒或者已經得了傷寒。而一旦讓別人知道你的底倉,你的台下就會迅速倒塌,你也就什麼都不是了,和平民一般無二。
陳平知道辜一民是那種一擲千金的人,這25萬對於他來說就是毛毛細雨,以後尋個項目給他做一下,人情就還掉了,可是這個辜一民從來不開口,他總不能把話伸到他嘴裏說:辜總,這個生意你可做啊?或許人家根本看不上這點微利,反而讓自己失了麵子。
他們的交往僅限於喝茶,連酒都不在一起喝。有時兩個人會到“天一茶社”開個包間,抽抽煙,談上個一兩小時,交流一下近期狀況。遇有飯局,辜從不會邀上他,覺得這樣做有扛陳平大旗之嫌。陳平也是如此想法,若是請到昭陽首富到席,難免會有人議論他官商勾結,會影響到他的官聲。老同學把距離處理得恰到好處還是極少的,所以外麵很少有人知道他們的關係。
這天,辜一民約陳平到“天一茶社”,說有重事相商,陳平中午泡了一把澡就趕來了。辜一民直截了當把開發綠巾湖的設想跟陳平說了,陳平一直在聽,不插一言。
辜一民又說,這事要是成了絕對是一塊極大蛋糕,我一個人吃不下,公司可以給你和鄭書記各5%的股份,你看這事如何?
陳平開口了,這件事聽上去很誘人,但很不太好辦,這事要請示大老板。
兩個又抽了一支煙,各自離去,時間隻用了半個小時。
陳平直接進了鄭爽的辦公室,鄭爽聽後有些猶豫,感覺這個計劃太神奇,要讓一個偌大的綠巾公園平移一裏開外,想遮人耳目是絕對不可能的。
你讓我考慮幾天再說吧。鄭爽確實需要認真思考一下這個事情的利害關係。這是個簡單的道理,辜一民這是無中生有,無中生有就是無法無天,真相大白或東窗事發的那一天,吃不了是要兜了走的。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鄭爽絕不會為了這幾個錢冒這麼大的風險。
陳平早已做好了應對的準備,說了幾句話就徹底消除了鄭書記的顧慮。他說,溫泉真的是有,不過是人工的,天知地知誰知?況且這個項目具體認證與政府沒什麼相幹,負責任的是省裏的那些專家。辜一民已經拿出了調研報告,昆山東方雲鼎,還有全國各地新近開發的溫泉項目,幾乎全是人工的,一上市就受到了百姓的青睞,樓盤一月之間銷售一空,錢景無限光明。
鄭爽不好再說什麼,答應召開一次常委會,認真討論一下。
一個月以後,經過幾番像模象樣的騰挪周折,挖井台、發新聞、打報告,拿到了這塊水麵的溫泉項目開發權。
公告出來了,事情公諸於眾時,鄭爽有些害怕,感到騎虎難下。什麼是溫泉?他不清楚。地下有沒有溫泉,他倒是清楚的。現在隻有硬著頭皮走下去了,走一步算一步了。
廣告中說,博采旅遊投資發展公司精心策劃,在綠巾公園開鑿深井,發現溫泉,請來了省權威機構進行檢測。
花點錢讓權威機構提高幾個數值並不是什麼難事,數值並不值錢,值錢的是人民幣。這樣,以優質礦泉水的名義製訂開發計劃就順理成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