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我的現狀(1 / 2)

我在白鎮中學做教書先生,十年了沒挪過窩,說了別人可能不信,舅舅是常委爸爸是局長,無論怎麼樣也不可能窩在鄉下這麼長時間。可事實就是如此,我確確實實在白鎮中學擔任著語文老師。有人會說是不是做校長舍不得離開農村啊,我還告訴你,我一點兒職務沒有也不現實,畢竟我們老肖家是白鎮世家,肖家子弟誰不是才高八鬥的角色?從前年開始,我就正式進入學校領導階層,擔任了全校的語文教研組組長,這樣以後,學校一些的會議我也能列席了。

你們別捂嘴嘲笑我。在全校師生眼中,我能夠飛快地從一個電腦迷轉化為教研狂,然後晉升為教研組長,學校領導已經給足了朱家和肖家的麵子了。

但我說不清楚,我是怎麼一夜徹悟改變了自己的。

那是個極其無聊的周末,我從圖書室借了幾張光盤回家。接下來就看到了國內幾個語文大師的教學視頻,看完以後頓時覺得課堂教學天地之大根本無法用正常的思維去度量,以前認為上好一堂課很簡單,現在卻覺得一節好課像做一桌豐盛的滿漢全席,做好了受者有福烹者更有福,做不好會讓學生拉肚或者慢性中毒

老譚的孫女叫譚小白,她在外麵是個綿羊式的小女人,卻習慣於居高臨下教訓我,她說和我差不多進校的教師都評上中級職稱了,就剩下我一個還是初級。譚小白是我老婆,也是我初中時的同學,上學時她經常教導我如何守紀,結婚以後,她就想包攬下我的所有生活,甚至還幹涉到我的教學工作。

不怪她著急,職稱與工資掛鉤。但也不能怪我,我對那個叫職稱的東西真的提不起半點興趣。學校裏有三大怪:一是體育老師做校長怪,二是食堂小炒肉味道怪,三是肖木不思上進怪。

我們的還校長原本是個體育老師,酒量極大,一瓶酒下肚像喝飲料似的。不知道哪位伯樂識得此才,讓他做了團委書記,後來沒怎麼費勁就坐到校長的寶座上。真是日了狗了!不服氣的很多,有用嗎?放屁還有點用處,可以排除體內脹氣,你不服氣連屁用都沒有。當下,一個副校長氣得離開白鎮,到英才學校去了。

食堂的小炒肉聞起來很香,有油有蔥有薑能不香嗎?可是吃到嘴裏竟然有一股子水味,有人戲稱,這些豬生前都是君子,出汙泥而不染。明擺著是注水的豬,可就是沒人過問這事。

我肖木在白鎮的名聲比朱磊磊好不了多少,都說我們是紈絝子弟,家裏有的是錢不在乎那點工資。還有人說,肖揚東把我留在鄉下是為了將來接校長的班,基礎紮實了直接到教育局做局長。我的媽啊,太高估灑家了。

我不是沒想過進城。進城要參加考試的,我最害怕的就是進考場。不僅如此,我還萬分同情我的學生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的苦難生活。肖揚東曾經對我說,你進城來也好,可以照顧一點家裏,但我告訴你必須要靠自己的本事考,我肯定幫不了你的忙,也別指望你三舅舅出麵。你看,所有的路全被他堵上了,隻留下一條道,這條道就是華容道。華容道我不走,在鄉下就在鄉下,鄉下就不活人了?

譚小白近來在鎮上跑一種化妝品,直銷。我不信那一瓶子東西往臉上一搽就能青春永駐。她當時就衝我吵了,你自己不想做事,還懷疑這懷疑那的,然後取出一張紙條讀起來:馬雲在杭州上課,氣場十足。他說,搶錢的時代,哪有功夫跟那些思想還在原始社會的人磨嘰。隻要是思想不對的人直接下一個。看不到商機的人也直接下一個。我們要找到的是合適的人,而不是把誰改變成合適的人。我們也基本改變不了誰,雞叫了天會亮,雞不叫天還是會亮的,天亮不亮雞說了不算。問題是天亮了,誰醒了!

讀完朝我一句,我看你永遠不會醒了,轉身出門而去。

馬雲是哪根蔥啊,居然用這些屁話挑撥我們夫妻關係。上網一查,原來是個下海的教師,在網上開店賺了一些錢,覺得有資格教訓別人了。

不過譚小白說到職稱時我心裏倒真有點羞愧,和我同年工作的慕容雪,一個女人家,一個書呆子,五年前就解決了職稱問題,現在正準備做晉升高級的材料。相比之下,我也顯得太不上進了。

也就那天看完大師的錄相以後,我便開始動筆寫文章了。寫不下去的時候,再回頭看錄相。小白看我十多年不動筆,一朝動起來就有不可收束之勢,立即打電話給肖揚東。肖揚東第二天就和媽媽是坐班車回白鎮了,還帶了幾斤核桃和兩條大中華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