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豪一個偶然的機會結識了西祠互動信息技術南京分公司的負責人,三下五去二,就成了朋友。英雄相見總是恨晚。
這天,子豪陪著父母在江南觀賞昆劇。字正腔圓的韻味,讓人一飽耳福;一招一式的俊朗身段,讓人一飽眼福,過足了戲癮。江南的湖山和絲雨如此迷人,教人不忍歸去,這個夢中江南確實會消磨人的意誌。台上正在上演昆劇名段《牡丹亭》,曲笛為主,輔以笙、簫、嗩呐、三弦、琵琶,一起響起,劇中人唱道: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
似這般都付斷井頹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賞心樂事誰家院!
朝飛暮卷,雲霞翠軒;
雨絲風片,煙波畫船。
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
遍青山啼紅了杜鵑,
那荼蘼外煙絲醉軟,
那牡丹雖好,
他春歸怎占的先?
閑凝眄,
生生燕語明如剪,
聽嚦嚦鶯聲溜的圓。
《牡丹亭》是湯顯祖的代表作,子豪在大學涉獵過,不過那時太浮淺。現在看《牡丹亭》,以文詞典麗著稱,賓白饒有機趣,曲詞兼用北曲潑辣動蕩及南詞宛轉精麗的長處。難怪明呂天成稱之為“驚心動魄,且巧妙迭出,無境不新,真堪千古矣”!湯顯祖在該劇《題詞》中有言:“如杜麗娘者,乃可謂之有情人耳。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複生者,皆非情之至也。”閱讀《牡丹亭》,享受文字的饗宴,穿越時空的生死之戀,不必借助現代科技,纏綿穠麗,至情弘貫蒼茫人世,迤邐而來。
子豪古典文學這一塊非常深厚,本打算工作幾年考研,專門從事古文學的研究。沒料到的是,福祿陡然就降到他身上,讓他來不及抉擇,就進入了塵網之中,而且一去十年。這十年,他丟了好多東西,比如《牡丹亭》,比如做大學教授的夢想……
如今坐在江南的戲台下,恍若隔世,一種獨特的文化氛圍讓子豪穿越回到了從前。讓他想起了太湖,想起了母校,想起了初戀,想起了那個苗條的操著軟軟吳音的女孩,她現在做一名中學老師,聽說剛剛破格評上高級教師。他一直沒敢去見她,生性懦弱而自卑,注定他們的愛情就是一抹黛色,一段半生緣,永遠的悲劇情結。如果不是這個悲劇,他或許不會那麼強烈地追求另外一樣東西,明知道這樣東西不是自己的最愛。當年他最欣賞一句詩就是毛澤東的“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其中的文韜武略和自信豪邁讓年輕的他深深癡迷。
現在,子豪第一次陷入到生命本原的矛盾思考之中。你是誰?你從哪兒來?你要到哪兒去?也許今天所擁有的並不是自己所需求的,然而除了已擁有的這些,還有什麼比這更有意義更有價值的東西嗎?人生苦短,人活著的最大意義是什麼?
“五百年後,考古學家會像考古一樣考到我”,是黑龍江省安達市原市委書記、市長王英和落馬前經常掛在嘴邊,並且自以為值得炫耀的一句話。盡管說出的話愚昧至極,但這種心態表明妄想青史留名。
奧巴馬說,我現在經常見到的這些人他們對我最有啟發的以及最成功的這些人,我認為這些人都是那些願意不斷努力工作的人,同時還不斷地通過找新的途徑進行提高的人,他們不僅僅是接受現狀、接受常規。很顯然,在成功的問題上殊途同歸,有些人進入政府服務,有些人想當老師、教授,有些人想經商。但是我認為不管你從事哪個領域的工作,如果你不斷地努力更新和改進,而不隻是滿足於現狀,一直在捫心自問,看看是否能夠以不同的方式來解決問題的話,那麼不管是科學也好、技術也好、藝術也好,去嚐試前人沒有用過的方法,隻有這些人才能出人頭地。
看到這段話時,他暗笑了,雖然偏隅一方,卻感覺路已經走得太漫長,有些疲憊,有些乏味了。
正在這時,宏照的電話到了,輕而易舉地中止了子豪年輕而可笑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