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馬荒是包含徐官莊和馬踏港的一大片濕地,這裏風貌獨特,溝汊縱橫、綠樹連片、蒲草繁密、禽鳥起落,充滿了自然、質樸和粗獷之美。湖蕩港汊裏魚、蝦、螺、蛙、水生昆蟲極多,為鳥類提供了豐富的食物,也為鳥類提供了安靜、隱蔽的築巢棲息、孵化繁殖場所,常常萬鳥齊聚。在徐馬荒,隨處可見赤褐水燭的香蒲、飄帶般肥碩的水韭菜、古奧清香的參差荇菜,還有各種浮萍、水蓼、殘荷、慈姑,以及叫不上名字的野草。
肖達全死後就掩埋在徐馬荒。徐馬荒是肖家的祖業,他死後自然要埋在祖墳和父母在一起。白鎮人說,人不管有多凶,死了終究要和父母住一起了,不管他願意不願意。我的老太爺肖翰章是個大地主,花了大把的金錢培養出一個忤逆子,曾經成為白鎮的笑話,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有一年清明掃墓,肖揚東對我說:“你奶奶的墳也在這裏,解放後這裏麵到處都是無主墳,不知道是哪一座墳。”
前幾年三個行政村合並,把費金宏的支書合並掉了,鎮裏派計生助理宮健兼任下官村的支書。下台的費金宏不爽,作了個打油詩貼在家裏:“徐馬荒地,住兩間房,擁幾冊書,有些餘糧。青山在遠方,秋風欲狂,世間破事,去他個娘。”這其實不是費金宏真正要的生活,年歲大了激流勇退是自然規律,退不退由不得他。一年以後,落寞心理愈加沉重,在下官村實在待不下去,便到深圳兒子那兒去了。
徐馬荒對外整體發包給大戶養藕養魚,明明合同上寫著320元一畝,可是發到農民手中就隻剩下250元了。交涉無果的情況下,有些聰明人就想到了朱大江,攛掇他出麵和村裏交涉。
吳大腳攔他,說:“關你什麼事,又不是我們一家的事,一個大村幾百戶人家,人家不出麵,你出去逞什麼雄啊?”
朱大江瞪了她一眼說:“都像這樣,老百姓不被當官的欺負死了?”
大腳嘲笑他:“你朱家有幾個不是當官的?說出去你也不怕人家笑話!”
朱大江覺得和婦道人家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便拔腳出門,背著手一步步走進村支部辦公室。
朱大江的發問,讓宮健心裏有些發怵,三哄四哄把他哄回家,回頭便打電話給我,求我出麵勸勸外公。宮健說承包的事情很複雜,租金多少不是他一個人所能決定的,完全是按照鎮裏指示執行的。鎮裏之所以扣留了一部分錢,是為了將來開發徐馬荒儲備基金。徐馬荒將來要做成昭陽市最大的濕地公園,旅遊景區,這部分基金將用於河道的改建。
宮健是我的高中同學,朱大江是我的外公,他們誰是誰非我也分辨不清,也沒有這個興趣去分辨,他們把我夾在中間很難辦,當天下午在宮健的催促之下硬著頭皮去了一趟下官河。
好說歹說,老頭子就是不讓步。沒有辦法,我隻好要順順打電話給他,神了,說了幾句話,老頭子答應不再找宮支書的麻煩了。
俗話說,百看不如一中。從這件事情上,足可以看出朱大江對二孫子朱順順的中。
邱桂香對順順的態度很複雜,雖然姨娘長姨娘短地叫,但因為他是丁春蘭的兒子,始終親熱不起來。但這小夥懂事,桂香從不說他一個壞字。順順是丁春蘭的兒子,卻暗地裏給桂香弄了個低保,老子朱宏照沒想到或不想做的他幫著做了。
順順善解人意,這是我那天和崔明珠分手後求助他撒謊的原因,他不問我原因就答應了我。
那天一大早,他就打了電話給譚小白說:“嫂子,哥哥的手機沒電了,昨天我們幾個玩了一夜牌,現在大家在補覺。”譚小白知道我們經常在一起打小麻將,三百塊錢的園子。所謂進園子就是輸光了定額就不用掏錢,不是大賭。她從來沒反對過我們的小玩玩,反而支持我和順順多接觸,她一直看好順順,說將來你們幾個表弟兄順順肯定最有出息。小賭既能怡情,又能增進感情。還反對什麼呢?
順順撒了這個謊,沒有引起小白半點懷疑,小白太相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