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學疚就這樣急火火地望“無價寶”而來,在裏間找到了小謐的小榕樹,兆學疚就著亢奮的心情,拉起小榕樹,興衝衝地道:“以後,你聽我的,我們一起重寫這江湖規矩,自尊自愛一樣可以保家衛國,你答應我,我就再不走了!”
小榕樹朦朦朧朧的,一輪一輪地翻他幾眼,便不耐煩地甩開他的手,道:“說嘛呢,聽上去就像段歪鼻或是別的誰放了個屁。走就走了,少一個吃飯的。你倒是很威風,可我好好的一條財路,就這麼讓你斷了。”
兆學疚站在當地,隻瑟瑟發抖,從沒當麵受過這麼難聽的話,他的確是自取其辱,他不該向那小子提任何要求,小榕樹這個冷血,隻有見到錢時,血才是熱的。
這時一心探頭進來,道:“老大,有個東洋人來找你。”
小榕樹瞥兆學疚一眼,道:“讓他進來。”
進來的是田中龍一,那胡子武士也自加了一重繃帶跟了來。
兆學疚正想發怒出去,一見此人,怒火和注意力馬上轉移,他警惕地看著田中龍一,不走了。被小榕樹一瞪,悻悻地學著胡子待在老大的身後。正好對上胡子,胡子瞪著兆學疚,眼裏似乎要噴出火來。兆學疚又好笑又無辜,心想:這胡子兩次吃癟,都不是自己出手,可兩次都是因自己而起。
田中龍一很是客氣,咬文嚼字地道:“盜亦有道,這是莊子的話,可在道上,卻是令尊大人慕容晴天前輩印證了這句話——天妄意室中之藏者,聖也;人前,勇也;出後,義也;分均,仁也……”
小榕樹聽得不耐煩,想來這田中龍一肯定是為了兆學疚的放潑而來,可他雖然在內刻薄,在外卻是護短得厲害,當下脖子一硬,道:“你今兒這麼酸不拉幾的,真讓老爺我受驚,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你不用對我這個混星子來這套兒,篸得人雞皮疙瘩掉一地兒,惡心也不好吐你,誰都不好受,何苦來!”
田中龍一怔了一下,隨即笑道:“我不是來追究今天的誤會,我是誠心和樹老大你做一筆大生意的。”
說著,由胡子上前在小榕樹麵前放下一張地契,小榕樹眼珠子一輪,伸手去拿,田中龍一忙收了回來,道:“樹老大想必看清楚了,這是妝園外大片地的地契。”
小榕樹道:“沒怎麼看清,再說了,這地契不是在那黃毛丫頭手裏嗎?”
田中龍一笑道:“田中龍一入得天津衛這個大碼頭也有些年頭了,早聽說過三不管老大的原則是賴,就是不承認,即使事實俱在也要頑抗到底,最高境界要達到翻臉無情。我怕地契一到你手,就會被賴去了。”
小榕樹見被說中,倒也不怒,隻幹笑幾聲:“好說好說。”
田中龍一道:“樹老大對這地契有興趣嗎?有,我們才能往下談。”
小榕樹道:“當然,你往下說。”
田中龍一道:“那二小姐本答應把第三個軸胎給我,可卻不小心把它打了,於是黃老爺子便拿這個作抵,想來,這個也能抵得過那軸胎了。”
小榕樹恍然大悟:“原來你對軸胎有興趣。”
田中龍一看小榕樹眼珠子亂轉,笑得誌滿意得,也著實怕他奇貨可居漫天要價,於是忙道:“樹老大想必在想,這個地契在三不管的地盤也未必管用,而這軸胎卻可能抵三萬個大洋,對嗎?”
小榕樹怔了怔,不做聲,算是默認,田中龍一又道:“可樹老大別忘了,我們黑龍會也是混江湖的,逼到分兒上自然也得拚命,不比黃家作生意講求和氣生財。而這軸胎還有一個在宗社黨的少宗主處,這逐鹿中原,鹿死誰手尚未知,這三萬個大洋也不一定實是你們家的。都說修牆不如打道,如果樹老大肯成人之美,田中龍一不但將地契奉還,還奉送三萬個大洋作為補償,這筆帳,樹老大能算得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