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兆學疚的脖子帶了燎傷,特別敏感,被細線一據,已痛不可當,當即帶了伏翼滾地葫蘆兒一樣摔到地上。
未及起身,隨即被拳頭腳尖一頓黑打,兆學疚大聲叫痛,打的人發現不對勁,停下,拉起,這才發現這車上的人竟不是小榕樹。
兆學疚摔在伏翼身上,拳頭腳尖全抵了。眯眼一看,卻是秋老虎一夥,兆學疚隨即醒悟過來:難怪秋老虎會單刀赴會,原來是讓小貓帶人沿路打埋伏,隻認了小榕樹招搖的自行車,沒想到自己糊裏糊塗當了替死鬼!
兆學疚看伏翼仍是沉睡未醒,隻好求饒道:“秋老大,小貓兄弟,你們認錯人了,對了,小榕樹那廝,從前麵的小路拐回去了,那小子吝嗇,走路不坐車,這會兒趕去,肯定還能追得上!”
小貓怒道:“今兒抓不著小榕樹,就先將就拿你抵了就是,我拆了你小子的骨,也自等於削了小榕樹那小混蛋的麵子。”
兆學疚自知很難善終,隻悄悄拉了伏翼坐起,解開了繩子,正盤算著怎麼求饒,卻忽然喜道:“老大,快救救我們——”
趁眾人下意識分神的一瞬間,兆學疚甩開伏翼跳上自行車就猛踏,眾人未及去追,卻見自行車“哐”的一下撞到了一個人身上,隨即“披瀝啪啦”一陣碎響,車翻人倒,眾人要待發笑,卻見寒光一閃,兆學疚不但沒逃,反連滾帶爬地跑了回來,躲在了小貓和秋老虎的身後。
這時,卻見那自行車被一腳踢飛,那滿頭“小太陽”作綴的胡子又添了十分的怒氣,殺氣騰騰地舉著明晃晃的東洋劍一步一步地逼將過來。
秋老虎全身都在殺人的目光籠罩中,料想自己是當了冤大頭,當下扯出兆學疚道:“酸學究,你還欠我一板磚兒吧,你替我出去挨這一刀,擺平了這小東洋兒,我們的帳就算一筆勾銷了。”
兆學疚的骨氣又一次起作用了,他怒道:“你們這麼多人,一起上會打不過一個日本人嗎?讓我去送死,你還是個中國人嗎?你還霍元甲家的呢,不害臊!”
秋老虎不耐地道:“都說你不怕洋人才叫你去的,誰叫你送死了?咱天津衛的江湖最忌見青,就沒有殺人的!你隻不懼他,挨得他一下,把他鎮退就是了。我自教你護住重點……首先插上兩手,插上啊!抱住後腦,胳臂肘護住太陽穴,兩條腿剪子股一擰,夾好腎囊,側身倒下。”
兆學疚記得這話伏翼也說過,當下將信將疑,躊躇半晌,隻得上前,卻也不肯躺下挨打,反而挺胸喝道:“胡子!你家老大呢?那暗殺的事還算沒查清楚呢,你要懂事點兒就別在這裏撒野!”
那胡子也不打話,忽然一個突刺,兆學疚在洋人麵前總是特別有骨氣,不但不躲,還上前一步。
秋老虎一夥見狀也不由得為他喝彩,想著就這氣勢,東洋鬼子的劍怎麼著也得偏上一偏,不料,那劍竟不打彎,徑直當胸刺到,秋老虎蒙了,喊道:“那東洋棒槌兒,你還懂不懂規矩了!”
胡子隻是冷笑,秋老虎心裏發涼,他看得懂這個冷笑,帶血腥的冷笑……兆學疚已是無幸。
兆學疚隻覺胸口一疼,心裏就是一涼,卻是不肯倒下,隻喊道:“你們還愣什麼,豈曰無傷,與子同仇!混道兒上的能不懂這個?上來給我報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