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在他的一生裏從來不曾對風車作戰,甚至從來不曾想到這樣做的,為了他的本身利益,或許他會成就一些大事業,但自然,對於別人的幸福,他是決不會有些微的幫助的,他也決計不肯為著大眾去冒險,如果說,堂吉訶德發燒那樣瘋魔,是被騎士精神燒壞了腦袋,而那些人……就是太冷靜啦!都說也在愛國,愛人民,愛正義,然而,他們已經練就了一手愛得不冷不熱的本領,年輕人如果頭腦冷靜的時候太多,就靠不住,他的價值就有限得很。因為他斷斷不肯把他的時代裏的精神的溫度表約略提高……哪怕一度!這就是所謂乖覺黨派的人們的典型。可糖先生,你不是。單論這份心,你就已站到了上剩。”
蘭町癡癡地怔了一會兒,又正言問道:“糖先生,你是通達的新式知識分子,對文明、對曆史肯定都下過一番心力去破譯解讀,清王朝固然已經成為了陳跡,而且是恥辱的陳跡……曆史自然也沒有如果,可若果我問你,若果,當年的維新變法要成功了,清王朝還有救嗎?就像日本的明智維新的成功一樣,這王朝的宿命還有救的必要嗎?”
兆學疚定了定神,又想要討她歡喜,就著力多在她喜歡的嚴複先生身上說起——
“清廷的腐朽,帝國主義列強的侵略給中國帶來了亡國滅種的威脅。這是清王朝的罪,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愛新覺羅他一家一姓之天下,這是中國古而有之的聖人訓諭。一批較早接受西方資產階級思想的文人政客希望運用和平方式,進行自上而下的改革,實行君主立憲,以便把中國變成新興的資本主義強國,於是效仿了日本的明治維新,開展了短促而耀眼的百日維新運動。在這股強大的政治風暴中,作為全國第二大商埠,位處京都門戶的天津,成為了維新變法運動的要衝,並湧現這樣出一位核心人物——天津水師學堂總教習:嚴複先生。
“嚴複先生曾留學英國,親眼目睹資本主義的盛況,深感中國貧弱之根本在於社會製度的腐朽,他認為僅靠洋務運動是不能富國自強的,隻有維新變法,方能解救中國。於是,嚴複先生先後在天津《直報》發表了《論世變之極》、《原強》、《辟韓》、《救亡決論》等大量文章,提倡變法維新,抨擊時弊。同時,還與友人共同創辦天津《國聞報》和《國聞彙編》,與梁啟超先生在上海主辦的《時務報》相呼應。嚴複先生還翻譯了《天演論》等西方名著,在全國產生極大影響,推動了維新運動的發展。受維新運動的影響,天津掀起辦報紙、設學會、建學堂的熱潮。學校體製、教學方式、考試製度、學習內容都大興改革。
“1897年,德國強占山東膠州,引起全國人民的震驚和憤慨,嚴複先生在天津給光緒皇帝上了萬言書,得到光緒皇帝的召見。1897年6月11日,光緒帝頒布新的變法方針,明確提出,用新法練兵,各省軍隊一律改習洋槍。到1898年9月,變法運動在光緒皇帝支持下達到高潮。與此同時,以西太後、榮祿為首的頑固勢力也緊鑼密鼓地陰謀推翻支持維新變法的光緒,天津的直隸總督衙門成了頑固勢力的據點,天津實際成了變法運動中兩派交鋒的主戰場。由於在天津小站練兵的袁世凱的出賣,變法運動失敗了,天津的維新派遭到鎮壓。通過變法維新振興中華的夢想破滅了,但天津各界民眾卻接受了許多先進思想的影響,自由平等的觀念植於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