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失陷(1 / 2)

兆學疚仍然微笑著,驀地從牆頭消失了,憑空兒消失,似乎他本來就隻是一個幻影兒。而田中之雪被他撩動心緒,也怒,也羞,也亂——她是個武士家族的女兒,雖然武士道同樣因為西學東漸的衝擊而沒落,而仍有不少驕傲的武士世家憑借著西鄉隆盛死難的榮光的激勵而堅持著。父輩和哥哥都是個中高手,而自己一直以此為冶煉的目標,練得比旁人更狠三分兒,十六歲就已經係上了黑帶,幾乎沒有著過紅裝,然而,這都不能抹去她的女兒身……日漸青春圓熟的少女之身。在異國他鄉,終日與男人們為伍,鐵血的任務,冷,硬,殺,死……這就是她一貫兒的生活。然而,此刻月色如銀如水,硬聽人攀談起家鄉的節日,傳說,素女,他們的武士道,就很難不錯生知己的奢念……或許是這月色,這月夜,這冷而不烈的風兒,撩動了她心弦深處的寂寞,才致使她瞬間軟弱失常,她隻是需要這短短的一個瞬間,就如同靜夜裏,海潮湧動,而身體也有海潮湧動的短短瞬間,她會望月,生出絲絲兒玫瑰色的漣漪兒,轉而泛成淺淺的寂寞和悲傷,很快,她會收拾一切,重新武裝自己。

她盡量不抬頭去看天上將滿未滿的盈月,就像中國京劇中,女兒家幽幽柔柔的水袖,若有所思,若有所訴,她恨不得就大打一場,然而妝園裏外卻是反常的安靜,這靜就更襯出了她內心的騷亂……

田中之雪疑惑著,額上見汗,雙手握著長刀,在圍牆旁警戒地繞行著,然而隻有長影兒,還有月如水流瀉在刀刃上,竟然連堅忍的刀也消蝕成水,而夜色幽靜迷人。而這靜謐美好實在詭異,——細看時,田中之雪終於發現了不對勁兒的地方——妝園的圍牆竟然無腳自走,直往這邊逼近了許多!顯然是妝園中人往外擴張的!田中之雪大怒,貼著牆麵奔行,而牆就貼在她身後繞進侵逼,待她一轉身,她正麵的那一側兒就停下,而後麵就如同波浪一樣兒推行……如是再三,她冷靜些許,才想起猛然正步,雙手舉握起長刀,正麵對著牆,就如同挑釁一樣兒,牆甚至不再掩飾,波浪一樣兒浩浩湧行逼進——田中之雪大喝一聲兒,揮刀劈下,牆應刃而倒,然而隻是一塊兒,其餘的仍在她身後推行,她連忙錯步側身,麵麵俱到,隻見身前身後都是牆,一時間就根本分不出何處是自己進入的地方……迷亂間,田中之雪舉刀亂劈,碎磚亂濺,在腳下這一堆兒那一堆兒,幾次三番反要把她自己拌倒,而牆麵兒幾乎馬上就嚴實如初,她又推倒了幾堵磚牆,卻見眼前蕩漾著更多、更繁的牆,前後左右皆有牆,又東一築兒、西一堆兒,卻自有章法,田中之雪大慌,連走幾遍,出不去,也近不了。隻在月影兒下,更顯得鬼影兒重重。不是鬼打牆兒,而是妝園內盛傳已久、讓人喪膽的陣法!

田中之雪終於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已經著了道兒了,於是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很明顯,這是妝園中能人施行的障眼兒法,破不開,就隻有等。隻要不亂動,就困於亂牆內,隻要行不到妝園的地盤裏,等到天亮,自然可以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