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革命的狂歡(1 / 2)

十二月四日,那是孫先生取道日本從海上到天津衛的日子。小榕樹等人早早醒來,號令小弟們聚齊,約定青幫的幫眾,一同奔赴碼頭。

臨行,伏翼猶豫:“秋千說……”

小榕樹早不滿秋千事事兒參與,於是手一擺,斷然道:“幹大事兒時別盡提丫頭片子兒!你不去我就全包!”

小榕樹剛吞下了斧頭幫,又並組收羅了黑哥把持的碼頭苦力派,胃口兒和信心都在膨脹階段,輕易聽不得勸,伏翼也就一提,看兆學疚也不勸,就啞了口兒,當即出發。

碼頭,守在那裏的還有黑皮,法國巡警,見小榕樹一夥兒勞師動眾,挺槍兒就上來了,小榕樹強撐著,要曹景來說合,曹景苦笑,說是為了保護民眾,法租界出了巡警,不許孫先生坐的船靠岸。

小榕樹大怒,勒令兆學疚上前交涉,法國人態度強硬,兆學疚骨頭也很硬,無奈槍子兒一響,混星子不頂事兒,隨即作鳥獸散,兆學疚少了後援,被曹景一夥兒拉到一邊兒,隻管痛心疾首地呼籲掙紮:“誰說帝國主義隻是口頭的一個名詞兒,眼前這一幕就是它活生生的表演,我們不把它打倒,隻好橫倒在地上淌血——打倒帝國主義!廢除一切不平等條約!”

法國人震怒,上前要抓兆學疚,小榕樹一夥兒戰戰兢兢地上前搶回兆學疚,無奈兆學疚軸起來隻不肯走——每個人能有多少次獲得機會推動曆史發展呢?自己終於置身於這個時代奇跡正在發生的瞬間!

法國人的槍口一步一步地逼退,混星子和青皮兒們在他身後潰散,兆學疚挺身站在那裏,好不蕭索,他哭著,嚷著,喊著,努力穩住陣營兒,如果不行,估計曹景和小榕樹也不容他繼續站在那裏死挺,——失望到絕望的距離並沒有多遠,混星子和青皮兒在猶豫,兆學疚孤獨地堅持,曹景在觀望,小榕樹站在兆學疚身邊,一心陪同。但就像那一次救伏翼一樣兒,如果小榕樹看不到希望,他就不會手軟,隨時準備在他頸脖後來一記手刀,強行製止他,他不會要光榮的對抗……犧牲與流血;法國巡捕的槍口在逼進……沒有別的,隻是孤獨。小榕樹的手刀已然摯起……身後,單薄的人牆,悄悄在瓦解……徹骨的孤獨,就是你沒法堅持。曹景在一側槍口隨時待發,法國人灰藍色的眼珠子,黑洞洞的槍口,已然杵到了胸口——兆學疚倒在小榕樹和一心的肩臂裏,他仍然在盡力揮舞著拳頭呼號:“打倒帝國主義!歡迎孫先生!將革命進行到底——”

孤零零的呼號,在空蕩蕩的天地間飄蕩,眼看著,耳聽著就要蕩遠,無蹤,沒有回音……結束了——

打倒……

……

這時,四麵八方忽然傳來了遙遠的回音兒,一開始,甚至沒人敢去相信!那聲兒漸漸彙集,惘然地看過去,似尋不似尋,拐出來的地方,未見人影兒,先見一支支槍杆兒一樣的手臂豎起來,揮舞著,旗幟一樣兒,當然,也有無數的旗幟兒,紅色黃色綠色藍色粉色,五彩繽紛的傳單兒滿地撒了過來,狂歡一樣,祭奠一樣,腳步聲浪濤一樣掩了過來,最真實的,最通感的,激蕩著人心,聯接著感情和血脈的,仍是那爆出來,承接起來的,雷鳴般的呼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