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唯有船親(1 / 1)

“啪呲——”

一聲炸響拖著長長的尾音終於響徹了這一江清波,江麵、兩岸頓時沸騰起來,一隻隻龍舟爭相攪成了一團,一時間簡直分不清誰是誰。兩岸的觀眾瘋狂地叫喚著,聲嘶力竭為自己押股的龍舟加油鼓勁,他們捶著大鼓、揮舞著拳頭,似鼓勁更似要與人拚老命,每一個臨江的窗口、樓頂、樹杈都聚滿了黑壓壓的人頭和各色小彩旗,有看得忘我的,恨不得自己上手,也不乏有人激動過頭,“撲騰撲通”就摔下了河,被水一激,在眾人的哄笑中又水淋淋地爬上岸,繼續喊叫。

江麵上的爭鬥隻能越發激烈,糾纏在一起的顏色漸漸披散,擊水嘩嘩,槳蕩在空中翻飛、打鬥,水手在船側鬥拳、踢腳,船與船之間也是你死我活的你衝我撞。因為船隻擠得空間太少了,根本沒有多少閃避討巧的餘地,隻能靠純力量和技術強行衝撞打拚,力弱一點的,隨即折馬落水,而落水的水手是沒有資格再參賽的,於是不時有水手濕淋淋地落水,罵罵咧咧,又悲又怒地爬上岸去,被圍觀的截住,也不拘是否認識,就搭個幹毛巾,灌兩口燒酒,被眾人勸解著、安慰著、漸漸平和下來,成為了觀眾,開始了另一輪的緊張。被淘汰的空船也很快被人推開,有慘一點的直接翻沉,沒幾分鍾,三分之二的船隻已失去了爭鬥的資格,江麵膠著的狀態得以開展,空間漸漸開闊開來。

前幾分鍾最慘烈的淘汰賽最終於過去了,剩下的基本是精英或幸運者,接下來的,是更精彩劇烈的重頭戲:勇士爭霸賽。

圍觀的人一陣驚呼一陣歡呼,有的跌足飲恨,有的雀躍喝彩,這時,就有一隻靈而長的脫穎而出,爭出了前鋒,那正是田忌的長青龍,搶在了最前麵,可惜,十八條好漢,折了三人。田忌飛快地指派,重新分配了位置,最大的威脅是來自船尾,它的尾部,小榕樹一夥的小金龍仗著自己的靈俏緊緊地尾隨不放,時不時咬上一口,不得已,田忌把最精銳的水手換到了船尾,以抵擋小金龍的挑釁與襲擊。

而那黑紅的大蟠龍無疑是遲緩的,但靠近、阻擋它的船隻,不是翻折就是槳斷人翻,災情十分慘重。就在金龍與青龍搶先出位的時候,大蟠龍卻搶得了殺手龍的霸主地位,無人敢近。

它緩慢而沉穩地一路追來,未遇攔截和騷擾,它的身上,十六個水手、一個總舵,竟然未折一人。

人們漸漸押定了這三隻船,歡呼這三隻船的合音此起彼伏、驚天動地。

“長青龍!”

“小金龍!”

“大蟠龍!”

這時,田忌手一招,長青龍的速度開始放慢,小金龍一個收勢不及,已搶到了青龍中部,眼看就要搶到最前麵!觀眾們失聲驚呼,喜憂參半。這時,忽然就見長青龍首尾一個側收,竟然把小金龍圍在了中間!

小金龍急而不亂,小榕樹穩穩把頭一擺,也把船身橫裏一撞,船頭對船頭,小榕樹與田忌兩龍頭就氣勢洶洶地殺到了一起,兩條絕似的長鞭鬥在一起,鞭影滿天,十分激烈,一時間難分難解。以龍頭為始,船身、尾也迫不及待地激鬥成了一團,船槳在空中翻飛擊打,劈裏啪啦,呼呼生風,伏翼、柳生、一心固然十分驍勇,但青龍上的纏繞過來,船身又一下一下地撞擊著,他們幾乎還得以一當五,還不時得去救助一下不甚勇武的兆學疚,也十分見吃力。

四下裏,觀眾不約而同地叫著它們的名號,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這難得的龍爭虎鬥裏,人們聲嘶力竭地鼓勁加油——

“小金龍!撞翻它!小金龍!吃了它!小金龍!最勇最勇!”

“青龍!絞死它!青龍!青龍——”

“小金!”

“長青!”

這時,又有另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蟠龍趕上來了——”

田忌與小榕樹各各一怔,齊唰唰地收鞭分開,又硬生生地扯開了膠著的勢頭,繞是如此,它們也吃了一下,被大蟠龍那菱形的尖角撞得幾乎翻折!

兩隻受傷的龍舟在水麵上來去如飛地劃開,各自喘息,檢點災情:長青龍又折了五人,水手剩下十人,但船身基本完好,隻有尾部被蟠龍的角一撞,已斷了一角;而小金龍四個水手俱全,龍頭照例凶霸,舟欄卻是折了大半,就連槳子也折了大半,這不能怪他們不愛惜羽毛,而是小金龍靈活巧俏有餘,強硬勇猛不足,最後大蟠龍上來那一下,如果挨實了,隻怕也沒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