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算得上是獨行於世的惡。然正義有什麼用呢——建造這些基地必須拆毀,產生這些基地的製度必須解體,允許這種製度的規則必須清楚、重建!為了實現這個目標,我們可以一起去作戰,不論需要使用什麼力量。然而,我們需要一個守則,來明確他們的理想,抑製他們的憤怒,引導他們的精力……一句話,你能給我們什麼樣的夢想?你能用你鷹一樣的利眼剖開這些網絡在一起的結嗎?你能解開這連在一起的罪孽嗎?你能在尚可承受的時間裏,探究到多遠?很好,他的視線果然直率地對上了下一個結——
“聽說在印度有一種原生植物,把它弄碎,丟到一個不受人喜歡的花園裏,它會瘋長,密密麻麻的黃色藤蔓罩在上,如大網,如發絲,能悶死所有的植物。他們管它叫愛藤。我隻說植物,並不妄加評論說印度因為被現代文明的浮光所誘惑,對現代文明的進步特質心存幻想,才不慎成了受製於人的民族。”
伏翼無奈地苦笑著,卻毫不含糊地站到了他哥的身側,他們都見識過他嚴密而忠勇的防守,可靠得就如同一堵牆,而這堵牆能削弱大家的注意力,他們的要求減少了,兆學疚的要求提高了。
一時間也無人動作——兆學疚就繼續放著闕詞:“方才一直到醫生出現,我始終隔了那麼一點想不通,無論如何也想不過去,而後我終於想起,是在外頭的時候,他曾經跟我說一句王爾德的話……王爾德也曾是個罪犯,而他犯的,是有傷風化罪。我一直想,修女犯的罪,明擺著是不守清規,而在殖民地香港,教規也不見得有多純粹,頂多就是個還俗嘛,能有什麼!可這卻似乎不是罵聲‘奸夫淫婦’就可以過去的事情……為什麼呢?加上了王爾德,才算是有了點話頭吧。修女的情人,如果是個女人——王爾德的有傷風化罪。”
神父再怎麼著也要接這個話了:“一朵擁有肉體美和活潑心智的令人醉狂的花束啊,帶著些花邊新聞而完成誘惑……一個罪人,我太喜歡她的膽量了!然而卻不大喜歡她的想法。”
兆學疚揚眉一笑,又道:“接下來,我又想到了這厲害的偵探先生;神父一直強調專業,是的,專業。這世上不論哪個領域,總有人天生屬於它。神父殺的是白人的大人物,且毀屍滅跡的手段也不差,這案子能交到一個有色偵探手裏,可見這偵探是以專業見長,他智力過人,尤其是他那敏銳的洞察力,對人的弱點和毛病往往明察秋毫、一針見血。他用了刺激法致使魔鬼神父重現了犯罪經過,完美再現,案子算是結束了……然,專業性卻使他欲罷不能。修女的情人繼續困擾了他——當然,猜疑不是偵探的職業,所以他至少不會把它帶進家裏,可它卻是神探的天性。而我也想不出誰那麼聰明,可以騙得過他的法眼——答案卻隻有一個,最接近你的人:你的女人。”
手術刀笑了,帶著親切而威脅的笑:“你在恭維我的不是我的智慧,而是我的耐心。”
葫蘆兒倚在滿身的武器裏靜靜地冷笑——對女人來說,防禦就是勝利。而此刻的她,像極了一個烏賊:沉默、帶毒、頑強,它的眼睛蘋果一樣巨大,然而,那麼孤獨,它很有可能一輩子都碰不到第二個同類。
兆學疚就垂下眼睛,看著光下層層疊疊的陰影,也有了點欲罷不能的專業狀態,卻又勉強壓抑著:“電氣會發熱發光,但是那一定要有兩個必要的條件,第一是要有一種強大的壓力,推動著它;第二是要環境逼著它不能不走這條困難的路。事情到了這裏,這條偵探之路你就得一路走到黑了——隻是,這黑影,又該通向哪裏?指向了誰呢?好吧,你們肯定不會輕易的回答我,這可環節空了下來,我隻好順著現有的一些線索大膽往下跳了——老鼠,巨大的裸鼠,中國有迷信說如果有隻老鼠找到了你掉下的頭發,並用它做了窩,你就會犯頭疼,如果老鼠窩夠大,你說不定會失心瘋。大得駭人的鼠王,畸形的生物,令人想到上個世紀有兩個駭人聽聞的‘傑克’,除了‘開膛手傑克’,還有一個‘跳躍鬼傑克’。
“傳說中的‘跳躍鬼傑克’長著尖耳朵,尖鼻子,一雙充血的紅黃色眼睛鼓起來,發出可怕的炫目的光,他身穿一套緊身的防水衣,手摸上去像鐵鉗魔爪,還能吐出奇特的電弧般的藍色火焰,無論是現身還是脫身,‘傑克’從來都是神出鬼沒,一步三跳,他跳過高牆、樹籬和欄柵,無數次讓追蹤他的人望塵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