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兔子的故事(1 / 1)

對於她侃侃而談的理論,每個人都覺得身體裏燃起焚身的怒火,而看她毫不做作的真《手足》之四 《雄關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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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的詰問,又覺得背脊發涼,毛骨悚然。

星星人隻是微微一笑,搖搖頭,不想說什麼,喬治在發抖,老焦就安慰地拍拍他的肩,其實在這種情況下,也隻有他說話才合適,換一個,都因為自矜,而且確實也有些身份,與這樣的論調對峙,真有點抬舉它了。甚至連老焦,也似乎隻是在對著喬治在說話——

他的話沒有星星人的優美深邃,然而另有一種悠然不迫、綿裏藏針的風格和讓人忍俊不禁的幽默和氣度,那是一種睿智的平凡和一種樸素的真實。

“我們有我們的文化,有我們對痛苦和光榮的理解,難道我忘了我是誰嗎?一個普通人,一個忍無可忍的普通人。中國人並不是好鬥的傻瓜,別跟我扯什麼大東亞,我隻知道,衝擊不幸的幸福,我絕不要!我們是挨了打吃了虧,然而被狗咬了一口卻不能也去反咬,這樣的理想除了把自己化入自己仇恨的對方,也成一條瘋狗以外,還能有什麼好?報仇有許多種方式,當然它需要行動和力量,如果我有,我們就撥亂反正,主持正義;如果我暫時不能,至少我還能在強暴麵前保持成個人,盡力做我們自己,就做一介草民,而不是學著做條跟著播亂的瘋狗。戰爭總是一件殘酷的事情,在戰爭中總難免有犧牲,問題就在犧牲能不能換來應有的代價。我們國家是麵臨很多問題,然而我們擔得起!在這巨大的壓力下才能產生真正的中國智慧——是的,不用你挑撥,我們都知道,這裏有蒙族人,有滿族人,都入侵也入主過中國,可我們可以自豪地說,但文化的主導權一直在被征服的中國人手裏!所以,你們別想拿你那狗屁不通侮辱人性的強盜豺狼理論來忽悠我們,行不通!拓荒團嗎,可是我們不需要你們,即使你們硬是要來了,你們為它做了什麼了?如果它身上著火了,你們根本不會在它身上撒泡尿,把火澆滅。我們再土再粗的人也知道一個偉大的道德行為,應當是內心的要求,不是外界的鼓勵。我們一天天編織再拆散我們的身體,嘴裏還一個接一個地嘣出笑話,暖一暖心上的褶子,這生活方式其實並不需要非凡的能力而隻需要內在真摯性,這個,你們懂嗎?你們行嗎?”

喬治喜形於色,忍不住大聲作答:“你們不行!”

兩人哥倆好地攬著肩膀,大笑。

艄公的微笑又淺又長,而後,她冷冷地道:

“田中之雪,請你繼續你的故事吧,至於道理,特別是做人的道理,你還需要學習,就請你不要貽笑大方,自取其辱了。畢竟,好的幽默感是一種對生活嘲弄和荒誕的欣賞,但同時更是一種謙和與寬容,是對他人的善意和大度。我想,你還……不配!”

田中之雪一點一點地抬起了眼瞼,蒼蒼的長杏眼,瞳仁烏黑而強悍,殺氣濃重堅定得猶如夜寒徹骨,人們都能感覺到她身上那種無法逃避、無法弱化的羞辱感,然而對在座的人來說,要回應她這份自尊心與榮耀感又不冒犯她,似乎是件至難的事。

然而隻見她臉猙獰了一瞬後,去淨表情——仿佛剛才隻是一種狂暴、愚蠢的衝動,促使她想要在他們麵前裝得堅持和無辜。

“不行……不配?你以為你們是唯一一個努力給這個世界謀點福利的人嗎?但是我們失敗了,我們殺了自己的現實本身。我們就不能要一份歸屬感,沒有恐懼,隻有尊重。曆史歸結於一係列的失敗、但人也不能沒完沒了地重複同樣的失敗事業吧……也許真的沒有什麼東西真正屬於你,除非你吃了它,就像這兔子!”

星星人又冷靜地指出:“現在你講的是情緒,而不是故事。”

田中之雪微微一怔,慢慢地低下了眼瞼,連頭帶臉。聲音恢複了原來的輕怯,她道:

“我們也像一則童話故事,那種具有邪惡的,不祥的含義和悲劇結局的童話故事——我們來到新疆,一直過得不大安穩,雖然我們是平民,又或許說我們其實想做平民,然而中日局勢複雜,官方一直交惡,日本軍閥把許多人弄的家破人亡,這好像我們也要分擔一部分罪惡,一部分責任。日本人做的好事我有一份光榮,日本人做的壞事我有一份恥辱。隻是有時候會想問問,對一個受壓迫者來說,壓迫他的是本國人還是外國人有區別嗎?”田中之雪忍不住詰問的時候,馬上又俯下身子賠禮:

“抱歉,我有說了多餘的話。既然作為平民得不到理解,而中國人又是從眾、從上的心理,我們就決心得到上層的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