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之四 《雄關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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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開槍……”
伏翼有著老實的狡猾：
“……是我哥給我改製的勃朗寧，消音，你在空中發力，骨節啪啪的就把槍聲蓋了。”
道士隻覺得自己要瘋了，顫抖了半晌，他的嘴角泛起了嘲諷，困惑和不快的苦笑，他悲憤交加地喊道：
“你知道她在幹什麼，你知道她要幹什麼嗎？”
於是伏翼就認真地想了想，
“我也不明白，我想這可能就是事情發展的軌跡。”
——而後，卻還是要埋怨他：
“看你這副似笑非笑的嘴臉，難怪老大不喜歡，任誰看了也不舒服。這會兒忙，你就悄悄兒呆著，別搗亂了。”
道士於是忍無可忍地咆哮：“她要是就是不喜歡我呢？”
伏翼怔了怔，認真答道：“鼓起勇氣，保持信心，熬過去！”
伏翼說著，悄悄抬起了小眼晶晶——
顯然，他這句善意的提醒是對所有人說的——
這種突如其來的迷失基本上能讓所有人頭腦發昏，直想反胃，倒很容易失去了自己的支撐，找不到自己的定位似的——
顯然，道士隻是個開始，隻見她又把滴溜溜的大眼珠子一轉，就準確無誤地盯上了那俊美嚴酷的冷趙括，從上瞄到下，從下瞄到上，那調調兒就有些陰陽怪氣的：
“這小子，長得就跟塊岩石似的，看樣子是兵書讀多了吧？柳生，裝得很像你哪！不過你比好看些就是了……”
柳生忍無可忍，忽然“哼”的一聲，鬼魅無聲，已逼近了一尺，步伐輕柔而迅捷，看上去就像是輕輕滑過去似的，讓人不得不感歎其優雅美麗，而他隻盯了他，已是殺氣四溢——
他下盤不動，腰板挺直，上身的力量全都儲積在背部，因而雙肩放鬆，這是武術中最適於力量爆發的姿勢。
隻這一個姿態，不止被盯上的冷趙括，每個人都感覺到了沉重的壓力，心裏那點僥幸的心一下子消於了無形——
原來她是認真的！
認真要殺人！
惱怒和恐慌混合在一起，所有人都慢慢地沉下了臉，放出了困獸對敵的姿態，又不禁呆在當地，仿佛變成了石頭，不知該拔腿跑開還是等待死刑判決。
小榕樹毫不在意，她審視著他們，好像在察看一堆不中用的廢舊物品，她打量的目光讓人感覺自己一文不值——
她又呱呱地笑道：
“好啊！這班菜鳥，反應過來了？那就不一一分配了，來個混殺吧，熄燈、放火！守住風口和出口，媽媽的，隻可惜了這好不容易建成的小樓……”
人們聽這狠話，要拚命又不自覺地軟了幾分，接著又更硬了幾分，而鞭子已經卷過來了！
果然熄了燈了，又和著那夜梟一樣的笑聲，隻讓人頭皮發麻，直要尖叫！
正待要叫出來時，門口卻有了一處盈盈的金色的甜蜜的光，凝聚著瀲灩的光影，是那一盞絕似南瓜的燈籠，就挑在一身明黃色僧袍的小和尚手裏，他咧著嘴在笑，人們緊張的心神不由得一鬆，小榕樹的鞭子卻不容情——
下一刻，鞭子也停了，定睛看時，卻見伏翼一臉慶幸，而柳生卻是悻悻加不屑，然而都收住了攻擊的架勢。
又多了個死灰複燃的兆學疚——
他搖晃著，卻極力穩住了身形，掙起來，微微喘著。
小榕樹一臉不自在。
他卻沉著臉，徑自從地上撿起那塊披肩，動作溫和細致，氣勢卻是強硬的，就是他圍攏過去的披肩定住了小榕樹蠢動的鞭子，接下來，鞭子仍然被拿了過來，卷巴著捆在了胸前。
小榕樹昂著頭由他，臉上盡是忍耐，她差不多與兆學疚等高，頭一昂時，倒似兆學疚才是那個桀驁不馴的頑童，而兆學疚又在一味地講究些服飾上的細節時，她那與身材相貌不大搭調、與性情倒十分合拍的大手啪啪地合握在了一起，那視線倒坦率簡練，傳遞著她的欲望——
嘴角留一絲似笑非笑，與其說冷靜，不如說冷酷——
她淡淡地喚一聲：
“一心！”
一心又聰敏又老實，馬上答：
“糖二是熱衰竭，又發作了。要不肯暈倒也沒什麼，先圍塊水毯降溫，等他不瞎操心時還慢慢養一養就好……”
小榕樹就隻忍耐到這裏，伏翼動作不慢，卻不敢幫忙，其實也已經稍微過了一下腦子裏，而打心眼裏，雖然他心疼他哥，但確也覺得他該打打了——
所以老大還是沒什麼不對的。
於是他眼睜睜地看著小榕樹從一心那邊拽一塊濕淋淋的水毯來照頭照臉一蒙，三拳兩腳把人打懵，推倒在自己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