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2掌 孤獨如沙(1 / 1)

老焦毫不手軟,就去拿紅豆手中的水袋,剩下小半袋,好不節省,全都從腦袋上慢慢《手足》之四 《雄關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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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澆了下去,兆學疚也不抗拒,抹一把水珠,仍是癡的,再抹一把,臉上的神色已經是要多清醒就多清醒了。

“我們要怎麼辦?”

紅豆又催問。

兆學疚閉一閉目,似在估量形勢,然而眼前總有迷霧在閃,眼底就總有著靦腆的笑意,不夠嚴肅,但他盡快搜羅分析,輕聲道:

“其實隻有兩條路,是兩條可以歸一的路,一條,先退回去,退回妝園去,老大不得不領我們出來迎戰。另一條,直接迎上去。”

“你……”

老焦看定他眼底那抹靦腆的笑意,狐疑地道:

“你想回去?你不是剛從裏麵出來嗎?耗得暈死過去,估計死諫沒成功吧,是花臉拖死狗一樣把你扛出來的。”

兆學疚眉頭一皺:

“花臉?”

紅豆忍不住搶答:

“走啦,帶上東北騎兵,走的是另一條路。”

兆學疚就苦笑,站了起身,自然而然地吩咐喬治:

“備馬,我們也去!紅豆,在這裏等,如果有機會就先回去。”

紅豆搖頭,眼裏閃動著率直而強韌的光芒:

“我也要去!”

兆學疚怔了怔,看她,目光一閃,他懂得這樣的光芒——

他慢慢地笑一笑,溫言問道:

“紅豆,你並沒有受驅逐,為什麼要跟著受著風沙之苦?這不是你的戰爭,而且你本也隻愛生活。你的簡單仿同自然,然而這是不單純的勇氣。”

紅豆惘然地抬眼看回去,有種焦躁的無助,兆學疚倒不是為難她,他繼續道:

“如果你總是壓抑你的感情,你很容易會累積起一種疲憊並且憤世嫉俗的感覺,知道嗎,眼下你的情緒中最多的是恐懼……”

紅豆幾乎要哭了出來,她死死要著下唇,然她勇敢地點了點頭——

他提問的方式活像個醫生,使她感到為了自己也不能撒謊。

兆學疚就點頭,歎了口氣,道:

“如果一個人愛了,她就會有恐懼。可我們卻應該感受到愛,哪怕隻有一次,哪怕隻是瞬間,這對我們今後的人生將大為有益,你有權利去愛和被愛……”

喬治牽來的是駱駝,他一雙粗大的手一合,已將說著愛有些失神的兆學疚推了上去,自己卻一邊往上爬,一邊嘟囔:

“要小心要小心啊,男女遇合時,神的祝福和惡魔的詛咒常常是攜手同來的——希臘神話中,阿塔蘭黛戀愛的方法就是指令戀人狂奔,自己追逐——追上殺了。不過,你愛的到底是誰啊?你又總愛跟著我們……唉!也有可能是我呢!要是我,我還沒想好該不該接受……”

這時,紅豆已經挎好了弓箭,跑過去,也不去牽駝,歡歡喜喜,就往老焦的駱駝前跑,她大大方方地向座兒上的老焦伸出手,那富於青春氣息的、皮膚光滑而色澤深沉的玉肩,肩頭很秀美,靠近腋窩的地方則稍顯壯實,透過肌體的一掠暗影,連接著豐腴的胸部,給人一種細膩美妙的感覺。

加上那明媚的光彩,隻怕從來沒有一刻,她的美如此動人。

老焦笑著,含著一張小醜似的大而悲哀的嘴巴,拉她上來。

喬治又有些呆了:

“咦,不會吧?”

兆學疚把駱駝一合,駱駝晃晃悠悠,晃晃悠悠,開始拔步,趕得急些,穩步就快些,撞合上叮叮的駝鈴,兆學疚的聲音顯得開朗而歡愉:

“內心熱情,頭腦冷靜,這才是大情聖的秘訣!是故佛曰,不可說!”

喬治又往他頭上扣了一個大圍帽,帽簷上垂下來的紗簾隨即擋住了白燦熾烈的光線,於是,他們隻側耳留心去聽——

要是你願意,你就能聽到呼嘯在風中,流淌在時光中的,歲月的歌,如果不,你不必去聽——

不必去聽,沙子們正在進行的一起大暴動——

沙暴。

陽光,沙塵,風,漫無目的的風之路……

日落時分該代表了多大的寬容、體諒與接納啊,然他已經等不及了,一腳油門衝進了孤單純淨的熱浪中,他竟然覺出了自由……

唯一比你的思想更有聲音的就是風,還有漫無邊際一成不變的孤獨……

他聽到自己怦怦的心跳聲猶如雷鳴,又像陣陣波浪擊打著他的耳膜——

那噪音始終哄著他的理性,像頭一回……

那隆隆的悶響,回蕩著,一點點沉入心底,固執地引發震撼和共鳴,也許隻是過路的迅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