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認為這種生活對他而言,其實是一種懲罰,他所希望的,就是在失去一切之後,心《手足》之四 《雄關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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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上的豁然開朗……
也就是死去。
這種連死都不怕的心境,是任何人也無法改變的吧——
複仇戰勝死,愛情以死為奴隸,義心希望死,悲哀躲到死那裏去,恐懼把死拉來,憐憫鼓舞許多人去尋死,其實死同生是一樣自然的事。
然她卻是不願的,恐怖,不安,背運,躊躇,無聊,嫌惡……
各種情緒清晰地傳送過來,人在馬上就要被死的時候,爆發出的反撲力量有多麼驚人?
她不需要責打他,她隻是念著別人,執拗地戀著生:你不是說願意為我死嗎,但於你一具屍體來說,要愛又有什麼用呢?
她又似在鄙視他:這就是你的看法?
直到死亡把我們連在一起?
沙裏的黑和熱又隱隱帶來了別的思緒,那是夏夜,寬敞的大通鋪上,是伏翼隱約的汗味,有一心在夢中喃喃的絮語,還有自己無法言喻的心情,那些已經遺忘的約定,一些未曾實現的希望,甚或於漸漸走投無路的憧憬……
人的思想,那令人驚奇的力量,總在迷途中往返著,在思想裏跳躍,企圖去認識宇宙的複雜,發現主宰它的基本定律的終極的單純、精妙和壯麗——
這並不僅僅是糖二的事。
“想一想,你也喜歡《三國》,對不對?《三國》裏的故事你也很熟悉。不說‘桃園結義’,說說‘書生拜相’的那幾個——在戰術上,周瑜、諸葛亮、陸遜各自稱雄於史,為何陸遜的風評又遠遜於其他兩位?”
糖二又在催問……
他喜歡你,深愛你,忠於你,那我就可以確定,那麼我也會喜歡他,直到死去那天為止……
這樣還是不夠?
那麼,為什麼?
為什麼呢?
周瑜稱雄於赤壁之戰,其時曹操的大軍滾滾而來,是戰是降?
光是這份迎難而上對抗決戰到底的心,就已經足見其豪邁;至於諸葛亮,六出祁山,即使未得寸土,然千秋有氣。
因為在那樣的三國時代,合是勢之所趨,戰是在所難免,貪安一時,隻會流於營苟,圖滯光陰。
然而陸遜,徒有滿腹經綸,空耗了東吳的地利之便,卻從未結餘與戰略,推進聯蜀抗曹的雄圖霸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