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
傲慢的少爺大人居然會坦誠地道謝,蘇妙很意外,想了想,詢問:
“方便告訴我你為什麼會流浪街頭嗎?你的管家呢?”
少爺大人沉默良久,蒼白的手指疲憊地揉了揉眉心,低聲回答:
“我一個人出來的,船走到猛鬼峽遇上大風翻了,我抓著板子也不知道漂了多久,等醒過來時不知道被水衝到了哪兒,反正四周全是山,我在山裏大概走了兩個月,好不容易才走出來,期間遇到了很多東西,還碰見過一次泥流。”
很多東西是什麼東西?蘇妙雖有些好奇卻並不想問,原來他碰見泥石流了,怪不得像剛從土裏挖出來的。
“你從山上下來就到長樂鎮了?”
“我是從寧家村走過來的。”
原來不是破產,隻是遇到自然災害,雖然在山裏走了兩個月,但這位疑似路癡的少爺大人竟能從深山老林裏活著出來,還真是可喜可賀。
“那你原本打算去哪?”蘇妙問。
少爺大人卻閉著眼,久久不肯回答。
是不能說的事情嗎?
蘇妙一頭霧水,不過她也沒有探聽他人隱私的癖好,站起身抖了抖有些發麻的雙腿,問:
“已經中午了,要喝粥嗎?”
少爺大人睜開眼睛,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吐字清晰地對她說:
“我想吃陽春麵。”
蘇妙愣住了,高燒後腦筋正混亂的時候他竟能如此堅定清楚地提出這項要求,一瞬間蘇妙忽然有種他大老遠跑來就是來吃陽春麵的感覺,嘴角狠狠一抽,甩甩頭。
“不行嗎?”少爺大人偏垂下眼簾,眼裏滿是失望。
“也不是不行。”生病的人想吃一碗陽春麵又不是過分的要求,蘇妙答應了,去廚房煮了一碗清淡鮮美的陽春麵端回來,支了炕桌放在床上。
少爺大人坐起來時才發現自己上身****,忙又尷尬地縮回被窩,微赧,低聲問:
“我的衣服、你脫的?”
“先前是我弟弟幫你脫的,後來你燒得厲害,我就給你擦酒降溫。”蘇妙半點內疚感沒有地說著,將搭在屏風上的衣服遞給他。
少爺大人也沒說什麼,默默地接過去套上,而後拿起筷子,眼望著麵前的陽春麵,望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吃起來。
雖然在山裏呆了兩個月,卻似沒怎麼餓著,他的吃相依舊端莊斯文,即使身處陋室之中,即使身穿尋常布衫,即使吃的是最普通的陽春麵,舉手投足間仍充斥著令人不得不折服的尊貴優雅。
這人擁有良好的出身,這一點毋庸置疑。
他一言不發,隻是一碗麵,他卻似在用心品研著,神情專注,態度認真,連湯也全部喝掉了。周身散發的氣息在用餐的過程中一變再變,疲憊、陰沉、厭憎,還有一絲痛苦。
蘇妙看著他,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這人似乎比起一年前的意氣風發變了些,難道是發生什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