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事,蘭曦言當晚就發起了高燒,昏迷不醒。
母親也從她的佛堂走了出來,吩咐著找大夫,找人伺候,當然,也不忘訓斥蘭曦嫵。但是,好歹是自己的女兒,若是說的重了,最後心疼的,卻還是她這個娘的。
當晚,蘭康收到家仆的信報,也匆匆從軍營趕了回來。
蘭曦嫵本以為這次,她這個爹肯定又是一番家法伺候了。想來近日忙於政事,沒有動家法在她身上,他老人家也是會想念的吧。
她都已經想好了一切說辭,如何讓她爹氣極卻又無可奈何。隻是,今夜似乎注定沒有她什麼事。
“王爺,此事與郡主無關,是在下保護不周,才致使蘭姑娘不慎落水。當時在下離蘭穀娘最近,卻也沒能及時拉住她。”刑遇風在蘭曦嫵想要開口之前就已經想蘭康解釋起來。
隻見那聽聞大女兒不慎落水,風塵仆仆趕回府的嚴陽王臉上一片肅色,在聽了刑遇風的解釋之後,卻也沒說什麼。
在他聽聞蘭曦言不慎落水這個消息的時候第一反應,卻是他那個不省事的幺女又在惹事了。誰想,回到府,聽聞的卻不是所想的那樣。
蘭康心中感慨不已,為何總是將府中發生的一切不好的事,都聯想到蘭曦嫵身上。他這個為人父親的,卻是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給自己的孩子。
蘭康心中稍有愧疚,卻也不曾顯露。
阿嫵做事,雖有時卻是過分了,但人命攸關,想她也不是個鐵石心腸的人。
“大夫可來看過了?”
“看了,開了藥方子,喝了藥退了燒,就沒事了。”蘭曦嫵的娘親在一旁說道。
“既已如此,我看天色已晚,刑公子不如暫且先在府中住下,待明日再回府吧。其餘人,也都散了吧。”蘭康臉上略顯疲態,許是趕路的原因。
“王爺好意在下謝過,在下就打擾了。”刑遇風向蘭康行了一禮,也就跟著小廝去了客房。臨了,卻回過頭看了眼蘭曦嫵,意味不明。
“愣著做什麼,還不去休息。”蘭康見蘭曦嫵還留在原地,不由開口說道。
這下,反倒是蘭曦嫵有些不明了,這樣的戲碼實在不是平日裏所演繹的那樣雞犬不寧,有些過於安靜了。安靜的,她一時半刻反倒無從適應了。
她見蘭康明顯想要休息的神色,也就乖乖退了出去。
隻是,誰都不曾料想,蘭曦言這一病,卻是拖遝的半月,整日裏在床榻之上,也不曾下過。而刑遇風自此事後,卻再也沒有來過嚴陽王府。
他們的婚事,也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蘭曦嫵覺得此事,說不出來的奇怪。
聽聞,蘭曦言也曾去父親的書房找過嚴陽王。至於兩個人在裏頭說了什麼,旁人是無法得知的。隻是有在書房外打掃的小廝曾見到蘭大小姐哭啼著從書房跑出來。
此後,卻又是大病了一場,病中絕口不提刑遇風此人。而刑遇風似乎也是心有靈犀,自此再也沒有進出過嚴陽王府。
此事過後數月,刑遇風就娶了大將軍魏延的女兒。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當前,蘭曦嫵正在為明日進宮,替瑤光公主接風一事而忙碌。而蘭曦言因為正在病中,隻是無法出席了。
是夜,江都王府中卻是一片靜謐,就是巡夜的士兵腳步也特別的輕。
“什麼人?”巡夜士兵忽然見一黑色人影一閃而過,立馬警備起來。
“有人夜闖王府啦!”敲鑼打鼓聲頓時響了起來。
“來人啊,有刺客!”
“刺客往王爺的臥房方向去了!”
“抓住刺客,別讓他跑了!”
“啊!王爺遇刺了!”
……
隻是一瞬,本是一片靜謐的江都王府陷入了一陣雞飛狗跳的混亂中。
“混蛋,一個刺客都抓不住!養你們何用?”管家常宿一臉怒色,對著手下巡夜的士兵發著脾氣。
“常管家,常管家,快去看看王爺,王爺遇刺了!”
“什麼!”常宿頓覺一陣渾天暗地,便是那死的心都有了。也不待多想,就匆匆朝江都王就寢的方向奔去。
連那群護衛不利的士兵也忘了懲罰。
此刻,蘭殊堯的寢房已是一片燈火通明,值班的侍衛密密麻麻在屋子外圍了一圈。個個麵目嚴肅,心中焦慮。
本就纖薄的身影,就像是隨時都會消散了一般,如林中的鬼魅,無影無蹤。
但見床上的人薄唇緊抿,墨黑的長發四散在枕榻上,往日那邪魅而內斂的雙眼也緊閉著,雙眉緊蹙。那失了血色的臉與那散落於枕榻上的發,互相糾纏著,別樣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