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的是,冀州軍對兗州軍一萬餘人的行動竟一無所覺,天亮霧散後發現昌國城上的曹操軍旗消失才發覺大事不妙。袁紹對曹操頗為忌憚,早就想趁這次機會,與臧洪聯手將曹操消滅於齊國境內,哪裏甘心煮熟的鴨子飛了,立刻親提大軍銜尾急追。驚聞臨淄城受到攻擊,袁紹也不知具體情況,惟恐臧洪州城不保壞了大事,故特意讓文醜引三千軍往救,正好與臧洪撞上,這便是文醜為何出現在此地的原因。
臧洪臉色越來越難看,心頭把袁紹罵了個狗血淋頭,卻不便宣之於口。
“該死的霧!”
一場詭異的大霧,不僅讓青州府失去了幾乎所有箭矢,半隻腳已邁入鬼門關的曹操,也順勢來了個金蟬脫殼。
事已至此,牢騷無益,況且袁紹在壓製曹操的事情上完全是幫忙性質,沒收臧洪半個子的好處,出狀況後也立即想法積極補救,甚至得知臨淄遇襲後主動派人救援,臧洪還真不能苛責袁紹。臧洪擔心的是,離開“囚籠”的曹操,會不會再次成為自己覆滅鳳翔城的障礙?
以曹操前期孤注一擲的決然姿態來看,這個可能性很大。
“文將軍,你剛才說曹操奔兗州去了,可有把握?”
“千真萬確!”
文醜拍著胸脯道:“末將奉命趕往臨淄之前,偵騎回報發現曹軍蹤跡,確定其正逃離齊國境內,就其位置和行動路線判斷,斷無折返齊國的可能。主公正率大軍隨後追趕,希望能在曹操離開青州前追上,就地殺之!”
臧洪麵色稍霽。
外敵曹操跑了誠然可惜,但與解決阿牛這一“內患”相比,緊迫度和優先級稍有不及,甚至袁紹對青州的潛在威脅都超過曹操。隻要兗州軍不再給大家找麻煩,跑了就跑了吧。
“即如此,文將軍先隨我解決攻擊臨淄之敵。”
“諾。刺史先行,末將率部跟隨。”
臧洪點點頭,他從沒指望文醜會傻乎乎地成為打手,就算文醜和袁紹都沒腦子,那份要命的停戰協議已經決定了,冀州軍不會主動對鳳翔軍動手。再則,救援臨淄是青州府最急於解決的事情,冀州軍才不急呢,就讓他們跟在後麵算了。
青州軍疾走如飛,文醜也規規矩矩地跟在後麵,沒有掉隊。
一路無話,直到部隊趕到距臨淄城不到三十裏的地方,臧洪不得不停了下來:一支約兩千人的部隊擋在前麵的官道上,衣甲整齊,陣列有序,明顯不是烏合之眾,卻也沒有陷陣營、飛翼營那種級數傳奇之師特有的霸氣和殺氣。
這支部隊沒有旗號!
臧洪目中閃過一道厲芒:“沒打旗號,應該是出於保密或減少被發現的考慮,果然沒那麼簡單,攔路的出現了,想來是鄭阿牛安排在此處的阻截部隊。。。可是,這麼點部隊也敢螳臂當車,哼!”
“嗆!”
臧洪懶得廢話,寶劍出鞘,向前一指,“幹掉他們!殺!”
“殺!”
山呼海嘯般的喊殺聲中,青州軍如山洪傾瀉而下,青州四將中的張台、刑烈並肩衝在最前麵,高舉刀棒,氣勢如虹。青州軍身後,三千冀州軍同樣加快了腳步,文醜殺氣騰騰,顯然不打算袖手旁觀。近兩萬人的聯軍衝殺之勢,鋒芒畢露,銳不可擋。
官道上那支不明身份的軍隊卻不為所動。
臧洪心頭“咯噔”一下,兩千人麵對一萬八千人卻能麵不改色,隻能說明一個問題——對方必有所恃!但號令已下,臨時更改號令已顯不及,且臧洪也隻是心有疑惑,無故挫動軍隊銳氣的蠢事,臧洪是不會幹的。
然而,臧洪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兩軍相距不到八十步,官道兩側的茂林裏,突然射出一蓬蓬箭矢。
身手高強的刑烈和張台揮舞兵刃磕飛箭矢,普通青州將士沒有他們的本事,衝在最前麵的青州軍躲避不及,倒下了不少。猝然遭遇意料之外的打擊,青州軍中的新兵頓時有些恐慌,不知道該停下來,還是該繼續前進,或者向林中轉進。青州軍昨晚剛剛將庫存箭矢慷慨“贈”予鳳翔,隊中的弓手雖想還擊,卻苦於無箭可用,這種情形,加劇了部隊的混亂。
部分人的遲疑,讓原本行進順暢的部隊,前進勢頭為之一滯!
“目標不變,衝!”
“畏敵不前者,斬!”
關鍵時刻,臧洪的喝聲及時出現,讓那些六神無主的新兵有了主心骨,青州軍的前衝之勢得以恢複。臧洪看得很清楚,從箭矢數量來看,林中箭手數量並不多,頂多兩三千人,隻需快速擊潰擋在官道上的那支部隊,對青州軍的截擊,便隻能是一個笑話。
八十步距離,即使有箭手狙擊,全力衝刺之下也不過十多秒的事情。
三十步,接戰在即!
“嘿哧!”
官道上出現了一個大坑,包括張台在內,三十餘名收不住腳的青州將士墜入坑內,痛呼連連。同時,一通密集的鼓聲震耳欲聾,兩側林中人影攢動,兩千多名士兵現身,在樹林邊緣停了下來,刀盾兵、槍兵突前列陣堅守,被保護在後方的弓兵繼續挽弓搭箭,毫不留情地射殺著青州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