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成梁聽了他的威脅,反而定下心來,但是山上的人一起“嗬嗬”的大叫著更是把他身邊的人嚇得不輕。
何成梁正了正身子,決定表明自己的身份,便說道:“爾等遭受災難,自有朝廷救濟,為何要行者不法之事?”
“哼~朝廷,朝廷發放的救濟早被那些狗官沒掉了,哪來的救濟?”銅鈴男甕聲道。
“別人如何做,本官管不著,但是本官身為朝廷欽命的清豐知縣,還容不得你們如此猖狂,哼~真是豈有此理,你們竟敢把注意打到了賑濟糧上!”
聽到何成梁的話,賊人們都驚呆了,他們想劫點糧食是不錯,可是萬不敢去招惹官府啊,要知道這可是與造反無異啊,不少人都不自覺往後退了退。
銅鈴眼男子確是不怕,他反而向前一步,說道:“哼~你說你是朝廷官員,可有憑據,俺成大牛在俺們南樂縣可是見過縣老爺的,那可是身著官袍,八抬大轎,鳴鑼開道,像你這般模樣,怎會是知縣老爺!”他者一張嘴倒是把自己出賣了,到處了自己是南樂人,旁邊的中年男子急得不行。
原來何成梁覺得穿官服太過麻煩,便穿了一件普通的小袍,加上帽子,一看卻是一個儒生一個,難怪成大牛會不相信。
何成梁招呼旁邊的家丁取出了自己的官府和任命文書,交與那中年男子,看樣子隻有那中年男子識得字,拿著文書端看半天,旁邊成大牛卻是不耐煩的問道:“如何,大哥?”
半響,那中年男子把文書規規矩矩遞給了家丁,恭敬的跪拜道:“大人在上,草民霍信鈞不知大人路經此處,萬望恕罪!”嘩啦啦滿山的百姓也都跪了下來,現在他們再不敢造次,盡管人多上許多,但是除非造反,否則他們隻能聽憑這位大人的處置。
“理無可恕,情有可原,起來吧!”何成梁淡淡道。大家卻都不敢起身,依舊跪在地上。何成梁並不理會,繼續說道:“爾等共有多少人?”
霍信鈞心裏一驚,莫非這位大人要斬草除根,於是一咬牙,道:“大人,這些事隻是我等挑頭,與他人並無太多關係,大人要殺要刮,我等絕無怨言,但求大人放其他人一條生路!”
“嗬嗬,不要著急,誰說我要殺你們了,我是想問你們有多少人,看需要多少糧食,不知五百石夠不夠?”何成梁笑嗬嗬的說道。
“啊?”眾人紛紛把埋下的頭又抬了起來,似乎不太相信這位老爺的話。
“爾等均為吾皇之下之民,本官既為一方父母,自然有責安撫百姓,怎麼,不相信本官不成?”何成梁似笑似怒的問道。
“不敢,啟稟大人,此次我們共率有911人,另山後尚有人3100餘口,皆為婦孺老弱。”霍信鈞答道。
“好,如此便與你們糧500石吧,省著點應該足以度過這段時間了,眾位起身,讓人去搬糧食吧,來,與我講講你們南樂之事。”何成梁道。
成大牛卻是一個頭腦簡單之人,之前雖然凶惡,卻是因為饑餓所迫,現在這位老爺既然給大家放糧,必定是個好官,於是呼啦一下子站了起來,走到何成梁跟前道:“大人,我看你是個好官,比南樂城的李老爺不知好上了多少,俺成大牛感激你!”說罷又給何成梁磕了一個頭,眾人亦隨著一起磕頭。
現在的百姓,隻有你能讓他不餓肚子,便是如此感激,可是幾十年以後,大明連這一點也無法滿足天下的老百姓,最後便宜了建奴,自己還是多做點什麼吧,現在自己還當不起這些百姓的跪拜,想到這裏,何成梁吸了一口氣,說道:“諸位不必如此,起來吧,告訴本官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使得你們如此鋌而走險!”
此時霍信鈞卻靜靜的站在一旁,此時他的後背已經濕了一大片,他本是南樂一名童生,由於他所在的鎮子靠近清豐,受災較重,而他們鎮既窮且偏,知縣根本就不管百姓的死活,他霍家是鎮上唯一的鄉紳,自父親前年去世後,他便成了家主,發生災害後,他拿出家中所有餘糧,根本解決不了問題,最後大夥半是裹挾半是祈求把他弄來劫道,希望能得到些糧食,度過難關。
不得不說,開州一帶,民風彪悍,其他地方的老百姓還不一定敢這麼幹,但是真要是碰到了官府的人,大夥也就隻有蔫了。現在霍信鈞總算是驚魂甫定了,真要是做了什麼出格的事,別說孝滿後參加科舉,就是人頭保住都是問題。
成大牛卻是沒有想這麼多,得到糧食,他很是高興,吐沫橫飛的向何成梁說道:“大人,其實我通河鎮本靠近清豐,確屬南樂治下,所以南樂大部分地方都沒有受災,我們卻與清豐一樣,遭受了水災,良田全部被毀,房屋被淹,家裏的糧食也被泡的不能吃了,霍老爺家裏由於地勢較高,未受多大的損失,但見大家無助,便放糧賑濟大家,不過由於糧食有限,很快就光了。我們打聽到其實大名府撥下了救濟糧的,卻被知縣李老爺高價販賣到了大人的清豐縣,我們去理論,卻被打了出來,我們本想告到上麵,但是卻聽人說大名府同知是李老爺的連襟,最後我們隻得出此下策,衝撞了大人,還望大人無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