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荼聽完這話,對長孫績不佩服也不行,一邊把凍死骨收進來,一邊道:“旱魃是行跡難尋,但是鬼怖木卻不然,至陽至剛,隻要有人稍微一尋,就能找到。”
眾人望向鍾京墨。
夜幕早已降臨,星光和月影被厚厚的雲層遮蓋住,絲毫瞧不見什麼光。
站在山頂之上,鍾京墨運足目力,四下裏的苦苦搜尋。
忽然,鍾京墨指著右前一處半山腰,急促道:“你們瞧瞧那是什麼?”
眾人連忙轉身來看,隻見隱隱約約的一道火光乍現,緊接著又出現數道青煙,神荼麵色沉凝:“鬼怖木在那裏。”
說完,神荼就要往那裏去。
長孫績一臂攔住他,說道:“現在輕舉妄動也許著了道,加上如今還是夜裏,妖魔逞凶之時,你應該比我們更加明白的,我們還是計劃一番,明日天亮後在摸過去為好。”
聽他說的有理,神荼環視周圍,歎了口氣,道:“也罷!你們歇息一番,我瞧瞧周圍有什麼異常。”
長孫績又看了一下右前方山腰處,然後道:“往東有一個山洞,依你的眼力,定能瞧見,我們在山洞裏等你。”
說罷,幾個人分頭行動。
長孫績和林廣白走在前麵,鍾京墨和張子陵走在後頭。
“今夜有些難熬了。”
張子陵扶著鍾京墨跟著兩個人,忽然聽鍾京墨出言,忍不住唏噓。
鍾京墨也瞧見張子陵臉色黯淡,不由問道:“你怎麼了?”
張子陵遲疑了片刻,道:“你真的決定要去嗎?旱魃的可怕你不知道······”
不待他說完,鍾京墨立即道:“要去!”
說這兩個字的時候,四人都很平靜,平靜的幾乎嚇人。
張子陵看著鍾京墨,終究是拗不過她。
四目相對,鍾京墨卻忽然目光灼灼,好似換了一個人一樣。
她瞧著張子陵的目光,沒有一絲一毫的掩飾,似乎對這件事心懷坦蕩,光明磊落。
此刻的巫山,沒有氏族的枷鎖,沒有世人的眼光,沒有一切障礙。
鍾京墨竟然覺得這一份感情似乎沒有那麼沉重,反倒是越來越執著,她早已經身陷其中,無法自拔。
很多時候,她懷疑過這份感情,她對張子陵的這一份不敢言明的情誼,一直在投入,也一直在隱忍,在此刻也無所畏懼了,隻是眼前這人在便好了。
鍾京墨的眸子裏多的些難以言明的東西,好像這雙眼裏從沒出現過情感一下子全部彙聚來,星光流彩,好似下一刻就要溢出來。
張子陵上前一步,輕輕攬過鍾京墨的肩頭,“和你認識,在一起這麼久,是我一輩子最開心的事情,就算明日死了,我能得你如此,一生無憾。”
聽到這裏,長孫績和林廣白不自覺的走遠,想了想又回頭提醒道:“山洞就在前麵,我們去找些柴火,然後弄些野味,畢竟也是一晚上的時間。”
二人不禁有些麵紅,相視一眼,卻又覺得情緒萬千,不再需要多言,一起向樹林子後麵的山洞內走去。
剛剛進去就瞧見已經有了一堆柴火,剛剛點著,地上還鋪著長孫績的鶴氅,看來他們是出去獵野味了,故意留給他們獨處。
張子陵心跳的像是打鼓雷鳴一般,抱著鍾京墨的手,不自覺得顫抖。
鍾京墨卻不然,臉色緋紅,伸手捉住張子陵的手,引領著他探尋更多的東西。
半山腰處,伴隨著風的回聲,揚起的大片飛沙走礫,使人迷了眼,但若有心人前來,仔細一聞,便隱約感覺這幹的冒火的地方,有一絲涼意。
山風是從山側吹過來的,那裏之前就是十巫寶泉的地方,隻是現在更加荒涼了。
幾個人一時沒有認出來,倒是神荼指出來這裏。
離寶泉幹涸的地方不遠,生了一堆火,照亮了一方天地。
火上還架著一隻野兔還是什麼野味,燒的劈裏啪啦作響,經黃色的肉塊被烤成了金黃色,油脂一滴滴留在火裏麵,讓火又旺上三分。
坐在火邊的正是左白,他的影子被斜斜的拉長了,看起來分外詭異。
他撥動了一下火堆,神情冷漠,沒有丁點的情緒變化。
林廣白和長孫績一邊小心的前行,一邊瞧了一眼長孫績,問道:“和我一起送死,你不後悔嗎?”
長孫績愣了一下,轉頭微微笑,“我這輩子唯有陪你生死是最堅定的事情。”
林廣白低頭苦澀一笑,但抬起臉來,卻是異常的堅定,讓人生畏。
身後的鍾京墨和張子陵緊緊的握住雙手,相視一笑,無言勝千言。
幾個人快速前行,大約在寶泉三十餘丈開外的地方才堪堪停下,幾個人隱身於巨石之後,探頭查看一番,看見寶泉邊上熄滅的火堆,都大吃一驚,看來左白也來這裏了。
四人心情不禁沉了沉,一個左白加上旱魃,他們恐怕難以活著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