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年少,三人之行。
那時的紀安亦還隻是和身邊寥寥的幾個朋友每天打打鬧鬧,沒心沒肺的聚在一起。她說那時的康娜最最善於交際,她說那時的胡迪最最沉默寡言,她說那時的自己還沒有沈淵的陪伴。那時的她們三人許下了無數的諾言,相約未來的一起走過。隻是到最後,三人變成了兩人,兩人又變成了一人,隻剩下她自己。其實紀安亦的世界很小,認識的人很少,反反複複就那幾個人,無所謂什麼離開與失去。她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我和康娜今年選擇了不同的時間去墓區看了胡迪。”紀安亦把臉埋在掌心,聲音悶悶的,“胡迪其實最喜歡的是海,可是到最後她卻沒有發言權……沈淵,我很不喜歡墓區……”
“我知道,我都知道。”沈淵輕柔的拍著紀安亦的肩,他想為她遮風擋雨,他想讓她在難過的時候有個依靠的肩膀。
“胡迪很認真說過她想努力的活著,所以她每天都在大把的吃藥,聽醫生的話乖乖的做檢查。她說她怕某一天生命就會戛然而止,心髒也會停止跳動……”紀安亦低著頭一點點重複著胡迪曾說過的話,直到再也說不下去。
“安亦,你需要休息。”
沈淵打斷了紀安亦的回憶,拖著有些精神恍惚的她回到臥室,坐在床邊柔聲哄著,看著她逐漸睡去,伸手撫平了她緊皺的眉心,悄聲歎息。他依稀想起紀安亦在某一個深夜的自言自語,她說康娜和她最討厭的人成為了好朋友,她說康娜似乎已經分不清喜好與厭惡;她說杜鬆現在喝酒就像喝水一樣,她說杜鬆以前也是一杯就醉;她說自己見過了光明和黑暗,她說慶幸自己沒有精神分裂。她問是不是有一天大家都會變成這樣?變得不是自己。沈淵不知道如何去回答紀安亦的自言自語,隻是緊緊的握住她的手,然後聽著她平穩綿長的呼吸小心翼翼的抽出自己的手,在露台上點燃一根煙。
每當這個時候,沈淵的一根煙還未抽完,便看見了光著腳跑出臥室的紀安亦。
“還好……你還在……”每次說出這句話的紀安亦,總是虛脫般的靠在門邊,一頭的汗。
“回去睡吧。”而沈淵也隻是掐滅那支還未吸上幾口的煙,笑著走到紀安亦身邊。
然後,沈淵會拉著神色略有慌張的紀安亦回到臥室,細心的為她掖好被角,再躺在她的身邊,握緊她的手。
“睡吧,我不會再走了。”
一個承諾,溫暖了兩個人的心房。
沈淵本以為紀安亦會逐漸淡忘那些過往,卻忘記了每年胡迪的祭日。
每當紀安亦從墓區回來後,總會呆呆的坐在沙發上,拉著沈淵的手久久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