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黑不是真正的黑,身上的痛不是真正的痛,一切不過就是人類的自我感受而已。人類的感知是有限製的,比方說人類的眼睛隻能見到光明,而人類的身體隻能感受到刺激。
如果有一個世界沒有光,不會給予人類任何刺激的話,人類就將它定義為虛無。虛無並不是什麼都沒有,而是人類什麼也感覺不到而已。
馮憐默幽幽蘇醒,她嚐試著動了動自己的身體,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不是自己受了多麼重的傷,而是此時她的身上被數條粗大的鎖鏈死死地困住,導致她無法活動。
馮憐默慢慢睜開眼睛,她發現自己此時正處在一個昏暗的小屋子裏,隻有距離自己不遠的一扇小窗戶透漏出昏黃的光線,她此時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有些地方甚至都已經開始化膿發臭,但是馮憐默卻沒有感受到一絲一毫的疼痛。
馮憐默心想:“我不是應該死掉了嗎?我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難道這裏就是老人們常說的陰曹地府?”
正當她在那裏胡思亂想的時候,她的頭頂的方向發出了“吱紐”一聲,那是生鏽的門軸轉動聲音,因為身體被緊緊地束縛住,導致馮憐默此時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
門打開之後,就是一連串的腳步聲“踏踏踏,踏踏踏,踏踏踏”
從聲音上判斷屋子裏麵應該是走進了至少三個人,果不其然有五個身穿鎖子甲的男子站在馮憐默的身邊,自上而下俯視著她。
他們每個人臉上都蒙著一塊紅色的粗布,使得馮憐默根本就看不清他們的麵容,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在馮憐默的頭頂響起。
他所受的是一種馮憐默從來都沒有聽過的語言,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馮憐默竟然能夠聽懂,那個聲音說:“妖女,你醒過來了。”然後一隻手直接就放在了馮憐默的額頭上。
借著小窗口透進來的光,讓馮憐默看清了那隻仿佛樹皮一般褶皺的枯黃的手,它直接放在了她的額頭上,竟然讓馮憐默感到身子暖暖的。
馮憐默咽了一口口水對眾人說:“這裏是哪裏?我是怎麼到這裏來的?”奇怪的是馮憐默想要說漢語,但是自己一開口竟然也變成了那個蒼老聲音同一種語言。
雖然隻是簡單的一句話,但是卻讓周圍的人開始騷動起來,馮憐默能夠從他們的眼神中看出,他們此時隻有一種感情,那就是恐懼,對自己的恐懼。
馮憐默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她發現自己的右側的眼睛竟然開始一陣陣地刺痛,這是馮憐默唯一能夠感受到的痛苦,她逐漸發現自己竟然能夠讀出他人的精神狀態或者說是情感,剛才她就是“看”出周圍這些全副武裝的男子的情感的。
那個蒼老的聲音再一次響起,說:“安靜!”雖然隻有簡單的兩個字,但是卻起到了極大的作用,隻見那五個披堅執銳的男子立刻站得筆直,除了眼睛依舊時不時地瞟向被捆綁在床上的馮憐默之外,竟然能做到一動不動。
馮憐默感到自己額頭上的手在慢慢地轉動,看來按住自己額頭的那個人將自己的位置換了換,馮憐默將自己的頭微微一偏就看到了那個蒼老聲音的主人,同時也是那隻樹皮手的主人。
那是一個修士打扮的老者,他穿著灰色的長袍,因為距離很近馮憐默甚至都能看到他袍子上的那些細密的尖刺,在以前馮憐默就在書中看到,中世紀西方修士們在進行修行的時候,就要穿粗布衣服,頭戴荊冠不斷用鞭子鞭撻自己的身體。
馮憐默緊盯著那個老修士的眼睛,雖然他戴著兜帽,但是他的眼睛卻沒有被遮擋住,反而在著昏暗的屋子中顯得明亮異常,顯然不是一名正常老人的眼睛,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馮憐默在看著他的眼睛的時候,總是會感到一種發自內心的安全感。
老修士盡量用溫柔的語氣對她說:“孩子,你怎麼了,難道把我給忘記了嘛?來,看著我的眼睛,我幫助你慢慢回憶。”
這時老修士手指的力量猛然加大,但是馮憐默卻沒有感到自己的身體有任何的不適,反而感到自己身體更加溫暖了,就像是整個身子都抱在溫泉中一樣,甚至自己的頭皮都開始發麻,全身麻酥酥的。
老修士的眼中仿佛開始發光,看得馮憐默竟然有些精神恍惚,忽然馮憐默感到自己的右眼一陣刺痛,一道藍色的光猛然從自己的右眼中射出,直接就刺向了老修士的雙眼。
一聲慘叫在屋子中響起,五個男子立刻將已經被刺瞎雙眼的老修士扶住,他此時雙目流血,原本有著蠱惑人心能力的雙眼次現在已經變成了兩個血窟窿了。
老修士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嚎聲,他條件反射似的捂住了自己的雙眼,但是血液還是順著他的手指尖流了出來,他用另一隻手指著被綁住的馮憐默,用已經破音的嗓子喊道:“快點殺了她,快將這個妖女殺掉,神都已經拋棄她了,神已經拋棄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