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n次走散後,方如好不容易穿過層層人海找到了在一幅畫前站了很久的錢文清,那是一幅很普通的畫,畫中一個房子,兩棵樹,一個籬笆小院,滿牆壁的爬山虎,和湛藍的天空,別的也就沒什麼了,方如欣賞了半天也沒欣賞出個所以然來,所以嘛,她沒有藝術細胞,卻聽錢文清低低說道:“我很想呢。”方如咦了一聲:“你很想什麼?”
錢文清忽而握住她的手,滿麵通紅,眉間眼角似乎都帶了一層緋色。“我很想和方老師住在這樣的房子裏,兩個人住在一起。”方如愣住了,他說的話實在太小太小,可她卻實實在在的聽到了,她微微一笑,似乎這樣的結局也不是不可以,她開始認認真真的打量著那幅畫,錢文清見她沒將手收回,便握的更緊了,方如說道:“這是誰畫的?”
“一個叫許雅的畫家畫的,畫的挺溫馨的,她大多數風格都是這樣,我挺喜歡。”錢文清說道。方如赫然回頭:“許雅?”她環顧四周,似乎曾經聽劉媽說過,許雅學了畫畫,難道這是許雅的個人展覽?
“姐姐?”一個聲音突兀的響起,方如回頭,卻意外的看到兩個好久不見的人。
曲情小鳥依人的依偎在陸離的身旁,手臂緊緊的勾著陸離的手臂,陸離神色淡漠的看著方如,眼睛不經意落在方如和錢文清交纏的手上,錢文清不明所以的說道:“這是你妹妹麼?這不是剛剛電視上看到的麼?”曲情淺淺一笑:“我剛剛看背影挺像的,原來真的是姐姐,姐姐你這兩個月都去哪裏了,讓我和哥哥好擔心啊。”
方如不由握緊了錢文清的手,陸離淡淡的說道:“走了。”他帶著曲情離開了這裏,再次麵對方如時,他早已是心無波瀾,倒是方如卻久久不能平靜,曲情柔柔一笑:“好。”
兩人相依偎離開,錢文清也察覺到方如的變化,說道:“想回家麼?”方如看著他:“你不是還要看畫麼?”錢文清嘴角噙著一絲笑,難得不羞澀的揉了揉她頭發:“我剛剛說了,這裏的風格多半比較溫馨,其餘的畫也不用看了。”方如微微一笑:“樓上還有呢。”錢文清眨巴著眼睛說道:“可是我不想看了。”方如突然覺得鼻頭有點酸酸的,卻還是展顏一笑:“好吧。”
陸離看著兩個人相視一笑,牽著手離開了這裏,心裏又是一陣絞痛,一旁的曲情隱下眼裏的光芒,記憶回到兩個月前那個雨夜,方如走後沒多久,陸離發了瘋一樣衝了出來,嘴裏一個勁的喊著,方如別走方如別走,就像是個小孩子,失去了最為心愛的東西,她瘋狂的嫉妒著,也瘋狂的恨著陸離!
可是現在在陸離身邊的卻實實在在是她,曲情!她現在已經不奢望陸離的愛了,她現在要的是陸離的錢!
“你現在應該是有一大堆的問題吧。”道路兩旁,一排排白樺樹筆直向前延伸而去,方如的聲音輕輕淺淺,錢文清莞爾一笑:“你會和我說麼?”方如點頭:“如果你問我,我會回答你。”錢文清握緊她的手,朝她暖洋洋一笑:“我並不想知道你以前發生了什麼,畢竟人是要朝前看的,我也不想知道你以後會去哪裏,這一刻,你在這裏就好了。”
方如愣住片刻,半響才說道:“真是讓我感動,錢老師。”
昏黃的街,老舊的牆,斑駁的影子隨著夜風搖曳,方如慢悠悠的走過這一條寂靜的小路,路盡頭,有一家早上賣油條豆漿晚上賣清粥小菜的小店,那裏的店主是個五六十歲的老伯,精神抖擻,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方老師又來喝粥啊。”那老伯爽朗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方如亦是笑笑回應道:“是啊,最近腸胃有點不舒服,還是吃你這裏的粥好消化點。”老伯滿是溝壑的臉上幾乎笑成了一朵菊花,他伸手給方如打了一碗粥,說道:“這可以好好注意了,現在的年輕人沒有幾個是沒有胃病的,方老師可得好好調理了。”方如笑道:“我知道了。”
小店裏還悠悠放著三十年代的老歌曲,老伯撇撇嘴說道:“最愛聽這些小曲兒,大晚上,渾的沒勁。”他頓了頓,搖頭晃腦的說道:“還是那京劇最得我心,鏗鏘有力,最是來勁。”話剛落,一個老太太敲著鍋砸著碗走了出來:“那京劇什麼的忒吵了些,大晚上的平白不得安生,還是這周璿的嗓子悠悠的,多好聽。”
方如邊吃粥邊看著老伯和那老太太因為這麼點小事拌嘴,雖是吵得麵紅脖子粗,到底卻是看著幸幸福福的,無怪乎到底平凡是福,回幼兒園的路上,又要經過那條寂靜的長街,今天錢文清因為照顧一個學生而無暇陪她出來吃粥,她便一個人出來了,可笑錢文清怕她丟了一樣再三囑托她要好好的去,好好的回,她不是不明白錢文清對她的心思,她也在想是不是這輩子跟在錢文清身邊才會獲得最好的幸福,才能忘卻以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