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海闊憑魚躍 舊情(2 / 3)

吳祈寧一口椰子汁含在嘴裏,幾乎沒噴出來,心說:區別大了!我代表調度跟統計打死你!

再三心理建設之後,吳祈寧還是忍不下這口肮髒氣,她總覺得她們大學畢業去公司賣藝和寶姐混跡風月賣身是有區別的:“不一樣吧我的姐姐,起碼我們合理合法不怕警察上門啊……”

“合理?合法?”寶姐很不以為然地看著吳祈寧:“可你們怕稅管員上門啊……別以為我不知道,盛年就煩這個……可是見了稅管員跟三孫子一樣一樣的……”她拍著吳祈寧的手,很大度地說:“你們這點兒事兒跟我們這點兒事兒同是一理,平常大夥兒都睜一眼閉一隻眼,說到底,他們鬆一陣,緊一陣,不都是為了要錢嘛……”寶姐洞察世事地拍著吳祈寧的手,意味深長:“意思是一樣的……”

吳祈寧就癟了。

推而廣之,寶姐這營生雖然醃臢,且頗有爭議,但是在有些國家確實是合法的。而我國警局逮了這幫子媽媽小姐,大多數是罰個讓她們肉疼的數目了事兒,一般是做選擇題:交錢還是拘留……你細想,其實也就是這麼點兒意思。

想明白了這一段兒,吳祈寧好奇心起,趁亂問了一句:“那你有沒有逼良為娼過?”

寶姐苦笑一聲,使勁兒的搖頭:“我?我拿什麼逼良為娼啊?我打得過人家麼?她們都是自己樂意的。進城的小姐妹兒,上電子廠不加班不掙錢,上製衣廠嫌累,過來幹這行兒,來錢快……說句不怕您生氣的,比你坐辦公室加班兒加點兒的幹掙得多的不是一星半點兒……”

親手管結賬的事兒,知道寶姐手下的美人兒們一個活兒千元起是尋常事兒,再回頭想想自己的工資,吳祈寧頗有點兒訕訕,自己苦拚苦熬一個月,未必有人家接十個買賣來錢。

想到這兒,吳祈寧心中大冤,尋思早知道不請寶姐來這麼貴的館子了,我一個提溜著無紡布兜子的我有什麼臉給紅十字會捐錢啊……

寶姐也覺得自己這話說的過了,她破天荒給吳祈寧陪了個笑臉兒:“當然了,你這營生幹的長……五十也是它,六十也能幹……我們這純是青春飯兒,跟你比不了比不了……你看劉翔掙多少錢,多麼風光,不也就是幾年掙出來一輩子的事兒麼,跟我們是一個道理……”

吳祈寧揉著眉心,覺得心裏五味雜陳,就是讓寶姐誇了也那麼別扭……

她趕緊給寶姐倒一杯酒:“姐姐,咱就別糟踐人劉翔了……”

寶姐接過了這杯酒,幽幽地說:“好,不糟踐劉翔,我接著糟踐我自己。後來啊,我在濱海幹了沒幾年就碰上盛年了……”

終於說到戲肉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這半天東拉西扯究竟沒逃過這一關,吳祈寧歎了口氣,不接話頭兒了,安安靜靜地聽著。

好多事兒其實就是這樣,本人覺得山崩地裂的情分,在別人聽來不過爾爾。

一沒殉情,二沒私奔。能趕上梁祝的段子基本上是沒有可能了。

她們盛總在一堆嫖客裏,無非占了三好:顏值、尊重、欠賬少。就讓寶姐看上了。

吳祈寧心裏不多不少泄氣地“嗨”了一聲,沒打算聽《杜十娘》,她也恨不得聽個《胭脂扣》了。其實都沒有,盛年甚至沒睡過寶姐,倆人就是喝個酒,聊聊天。

那種纏綿入骨的小曖昧,就把寶姐釣得五迷三道的,盛年信手拈來,絲毫沒有辜負他那張桃花臉。

吳祈寧十分瞠目:“你跟我們盛總居然是幹淨的?”

寶姐幽愁暗恨:“廢話……就你想的那麼髒……”

吳祈寧吸口氣:“我說馬姐不擔心你們倆炕頭對賬,敢拿你的回扣。”

寶姐涼涼地橫了吳祈寧一眼:“尋思各個都是你那樣的窩囊廢,我要是當了二太太,能容得下她在辦公室撒潑犯賤?”

吳祈寧點了點頭,覺得自己還是傻。

回頭還是佩服盛年有手段:隻給看,不給吃。賺得人家死心塌地。

吳祈寧記得人家說過:這叫饑餓營銷。

也難怪寶姐難過,這是一頭兒的官司,不對等的貿易。

當然,靠了盛年這棵樹,寶姐這些年也著實是沒少掙錢。純以業務來論,盛年是寶姐回款極好的穩定優質大客戶。盛年手裏這些風流關係是剛需,給誰也是給,這兩年巴結著吳祈寧恨不得他們轉單的媽媽桑也不是一個倆,小姐都給出批發價兒了。盛年眉毛都不挑一下兒。

從這點來說,盛年也不算不罩著寶姐。記得童培培說過:“無論如何,給錢的渣男總比不給錢的渣男勝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