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總吐血,茲事體大。
盛年盛大人第二天中午就飛回了濱海市。下了飛機,馬不停蹄,盛總滿麵冬風地出現在濱海醫院穆駿的病房。
盛年管事多年,淫威不淺。他走道兒帶風,衣袂飄飄,眉目含恨,一臉的擋我者死。
一進門,屋子裏的氣壓就低了好幾分。這年頭兒的護士妹妹們都見過大世麵,一看這位來意不善,立刻飛奔回去叫主治大夫過來看看,用不用把保安喊來,還是直接報警。
自從盛年進來之後,病房裏鴉雀無聲的。
劉熙和盛欣兩位盛家女眷溫順地起立恭迎。
一屋子能站起來的,三個人站起來倆,吳祈寧縱然一萬個不樂意也不好意思大模大樣跟那兒坐著,隻好陪著肅立在屋子裏。
辦事兒,氣勢是個大問題。如果開頭兒慫了,後麵兒基本立不起個兒來。
盛年冷冷地掃了他們一圈兒,語聲銜恨,張嘴就數落劉熙:“他們小你也小?他們不懂事兒,你也不懂事兒?做業務不用你,盯生產不用你,要賬不用你,你就給我看家看這兩個大活人你都看不過來?你天天都幹什麼了?看他們胡鬧你不攔著?要你有什麼用?”
劉熙淚眼汪汪,委屈地當場就哭了出來。
吳祈寧氣不憤,摟過來劉熙給她擦眼淚,心裏嘀咕:這裏有劉熙什麼錯兒?穆駿又不是三歲,她看著,她看得住嗎?
盛年扭頭說盛欣:“盛欣,你什麼時候給我省心過?啊,這回讓你爸媽回來幹什麼來了?不就是給穆駿做個會診,安排治病的事兒麼?怎麼這藥吃了還不如不吃?你爸媽沒回來的時候人還活蹦亂跳的,你爸媽回來了怎麼直接吐了血了?還有你一個大姑娘家家的,沒事兒跟著穆駿瞎混什麼?人家有女朋友你不知道啊?惹出事兒來了吧?”頓一頓,牙縫裏擠出來:“人家的事兒,用你上趕著?我們盛家人沒這麼沒出息的!”
盛欣又羞又怕,直接就哭了出來。
盛年回過頭來說吳祈寧,吳祈寧一梗脖子,拿鼻尖兒對著他,頗有幾分怒目而視。
如果盛年進門就罵她,吳祈寧八成就老實聽著了,畢竟這杯惹禍酒敬的,她自己也是後悔不迭。早有心理建設,怎麼挨罵都是理該應分的。可盛年也忒囂張了,進門逮住誰嚷嚷誰。洪洞縣內無好人了。吳祈寧不由得心裏上火:幹嘛啊你盛年?和世界為敵啊!就算我們有一萬個不對,你也得給病床上的穆駿留幾分麵子,這麼咆哮病房,置病人於何地啊?
盛年伸出食指指著吳祈寧的鼻子,深深地搖晃了兩下,顯然氣得不輕:“你……你……你好……我還說不得你了……”
吳祈寧摟著嗚嗚哭地劉熙,遞給盛欣一塊兒擦鼻涕的手絹,有心暴起和盛年對罵,可是回頭看看躺在病床上的穆駿,最終還是歎口氣,從善如流:“您說吧,我聽著!”
她總不能在穆駿的病床前和盛年吵起來,讓病人再多勞一回神。
“說就說!”盛年火最大的就是吳祈寧,他指著他的鼻子大吼了起來:“罪魁禍首就是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那杯酒惹的禍吧?你安得什麼心?你知道他胃不好還這麼刺激他?看你人模人樣,怎麼心眼兒這麼壞啊?我看你就是誠心害他!”
吳祈寧企圖辯解:“我不是誠心害他,我怎麼能誠心害他呢……”
盛年惱怒已極:“你還不是誠心害他?現在什麼時候?詹爺爺大筆的單子壓在這兒,違約一天罰金就夠咱們受的。他天天忙成什麼茄子樣兒了你不知道嗎?他現在多重要?!用我說嗎?死了我也不能死了他啊!他真有什麼三長兩短,整個濱海加上平陽省的進度都停下來算了!你真傻還是假傻?”
一根手指頭,完全杵到了吳祈寧鼻子前麵。
吳祈寧頓時語塞,盛年打蛇打七寸,幾句話憋啞了吳祈寧的火兒。
吳祈寧是徹底服軟了,可盛年沒完沒散,而且是越說越搓火:“我說話你不愛聽,我也管不了你。可是我問你,詹爺爺的單子沒完吧?一下子技術總監掛在這裏了後麵的進度怎麼辦?我就問你後麵的進度怎麼辦?違約金你給啊?”
此話說中吳祈寧的痛處,理論上說,這單子是靈周科技的單子,屬於穆駿的婚前財產,和她八竿子打不上關係。可是吳祈寧要真有那黃鶴樓上看翻船的心胸,她絕對不是現在這苦逼德行。吳祈寧這一下子是貨真價實地犯了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