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三九天是滴水成冰,晚上睡覺都得戴棉帽子,窗戶上結了冰,土坯牆八十六處透風,炕雖然燒的很熱,可那上麵卻冰冷,我們就象睡在冰窖裏。
於姐用更生布做了兩條棉窗簾,白天卷起來,晚上放下來,這一冬終於要過去了。過幾天就是春節了,社裏每人發了二斤麵,這麵是一羅到底的,黑漆了光的,給二斤總比不給強,沒肉包不了餃子可也能蒸頓饅頭啊。
同學們過年都要回家,隻留下班長和我。於姐道:“我也留下來吧,都遠不會做飯。”
我說道:“於姐,你還是回去吧,我能做飯。”
麻三晾道:“於小蓮回去吧,不用惦記我們倆,咋的也能整熟了吃到嘴。”
於姐道:“那我就回去了。”她囑咐了我一遍,才放心地準備行囊去了。
大家臨走前吃了一頓黑麵饅頭,做了一鍋蘿卜條子土豆湯,還煎了點小鹹魚,大家吃
頓團圓飯。
第二天,我和班長把大家送到了村口,直到看不見了,才往回走。在宿舍門口碰上了湯大隊長,他問道:“大家都走了?”
班長道:“走了。”
湯大隊長道:“過兩天就是大年了,你倆到我家去過吧。正好我還有瓶好酒,咱們來個一醉方休。”
班長道:“不麻煩了,我們倆答應朱爺爺了。”朱爺爺根本沒邀請我們,他是在騙老湯哪。
老湯走了,我們也進屋了,這屋裏顯得空空蕩蕩的,沒了生氣。
三十晚上,我點上了油燈,在昏暗的燈光下我和班長對燈而坐。這時朱爺爺來了,進屋說道:“孩子,三十了,陪我們老兩口過年去。”
班長不好意思說道:“我們謝謝朱爺爺了,我們就不過去了。”
朱爺爺道:“那哪成啊,我們餃子都包好了,酒也燙得了,就等你們倆了。”
我見朱爺爺真心實意的,對班長麻三晾說道:“即然朱爺爺是真心的邀我們,咱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下地穿鞋走吧。”
朱爺爺笑著說道:“還是都遠實惠。”
我們倆下地跟隨朱爺爺去他家過年了。
朱奶奶正在煮餃子,見我們來了說道:“歡邊你們,炕上坐,等著吃餃子。”
班長和我一齊對朱奶奶道:“朱奶奶,給你和爺爺道喜了!祝二老身體康健,壽比南山,福如東海,萬事如意!”
朱奶奶道:“同喜,同喜!”
朱爺爺道:“脫鞋炕裏坐,咱爺仨先喝著。”桌上擺著四盤菜,一盤是炒雞蛋,一盤肉炒白菜片,一盤酸菜粉,一盤燉小鯉魚,取四平八穩之意。朱爺爺拿起酒瓶子倒了三盅酒又說道,“咱們爺仨先喝著。”
麻三晾道:“等一會奶奶,不忙。”
朱爺爺道:“不用等她,她一會就上來了。”
我們等了一小會兒,朱奶奶端著餃上桌了,見大家在等她,說道:“你們喝你們的,等我幹啥?”
朱爺爺道:“倆孩子要等你。”
班長道:“奶奶,你也找個盅,喝一杯。”
朱奶奶道:“我不會喝酒,你們喝吧。”
我說道:“奶奶忙乎一年了,喝一杯祝祝福,來年更比今年強!”
朱奶奶道:“借你小子吉言,我就用你爺爺這盅先幹一個就完事了。”她拿道爺爺那盅酒一飲而盡。然後又說道,“這酒真辣呀!”她趕忙夾個餃子吃了。
朱爺爺陪著我們喝了盅酒,夾了個餃子說道:“餃子就酒,越喝越有!”
我們爺仨越喝越高興,三個人喝了二斤酒,都喝的酪酊大醉,連接神都錯過了。接神時隻有一些孩子在零星的放些小鞭,那年頭不象現在,過年放花,放二踢腳,鞭炮都是成掛的放。那時候在農村誰家買得起一掛鞭炮?一分錢都掰成兩半花。隻能買點小鞭糊弄糊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