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後幾日,明、倭雙方都在準備談判事務,彼此安定了一陣,隻不過聯軍依然死死占著島山城水道,城內缺水,倭軍人人啞著嗓子,說話靠吼。
明軍士兵們無事便在一起互相對練,即可保持體能,又可禦寒防凍。俞修龍自從得了那把銀刃,四處炫耀,為大家表演刀技,無論斬木劈石均如削豆腐一般,幹淨利落,把士兵們看得眼熱不已。
他瞧大家的反應,心知自己這回撿了個實在寶貝,虛榮滿足,心裏別提有多得意。
“阿龍,你這武器有名兒沒有?”大劉問道,他一隻袖子空蕩蕩垂下來,渾然無物,原來在進攻島山一戰中他被敵人砍掉了左手手臂。
“有啊,叫做‘細雪’。”俞修龍心想這不就一柄刀嗎,取個名字有點酸裏酸氣的,可這是成先生所賜,也就無所謂了。
“龍哥,這寶貝家夥借我玩玩可好?”素來與他相好的士兵安偉說道。
安偉兩眼放光,見那銀光閃閃的刃鋒,筆直修長的刀身,古樸典雅的刀柄,心知是個難得的寶貝,眼睛一眨不眨。
俞修龍爽快道:“行是行,不過你可得小心點兒,別弄出什麼岔子來。”
“得嘞,保管出不了岔子。”
他把刀遞給安偉,隻見那安偉喜上眉梢,雙手搓了搓,接過刀來連聲謝道:“龍哥真大方,夠爺們兒!”他張嘴哈出一口氣,用袖子擦拭刀身,直至光彩可鑒,鼓眼一遍一遍上下撫摸。
“那是,記著哥對你的好!”
可剛到了晚上,俞修龍正找了個角落靜坐練氣,卻見安偉慌慌張張跑過來,大聲叫喚自己的名字。他將內息收斂回體內,起身走了出去,“安偉,你還真準時……咦,刀呢?”
安偉一見到他,瘦削的臉更顯小了,支吾一陣,他說寶刀竟然不見了。
“你說什麼?!”俞修龍身子一蹦,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抓著他胳膊猛搖。
“阿龍,我就把刀放在這兒一小會兒,去解了個手,哪知……哪知一出來寶貝就不見了!”安偉帶他來到營帳外,指著丟失之處說道。
“啊?啊?啊?你可真是我哥啊!”俞修龍一聽說刀不見了,一下子甩開他的手,瘋了似的四處翻找,又衝進帳內,一會兒功夫便把各人床鋪都翻了個底朝天,狼藉一片。他大汗淋漓地站在那兒喘氣,目中極為不甘;大家夥兒站在一邊目瞪口呆看著他,不知出了什麼事。
無怪他如此著急,這刀如此犀利,構型精美,誰見了也會喜歡,再說這可是自己拚了命搶來的寶貝啊!
“你們真沒看見我的‘細雪’嗎?!啊?啊……啊?”
俞修龍從三遍四地問,難以置信,“不可能啊,就這麼一會兒……它難道真的長翅膀飛了不成?”
“龍哥我真沒拿……雖然我喜歡,但是也不能偷自己人的呀,你以為我們跟那兩家夥似的?”
“就是,咱們可都憋著勁兒呢,要搶也是搶那幫倭鳥的!”
俞修龍“噗通”一聲坐在床上,雙手抱頭,心裏別提有多失落。
大劉見他著急的樣子,突然想起什麼來,提醒道:“你說,會不會是他們?”
俞修龍立刻明白他指的是誰,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隻要有一絲可能便要追查到底。他起身將帳簾一扒,飛奔了出去。
“原來真是你……”待俞修龍一看,登時眼中騰起一股火氣來。
這‘細雪’果然是金鑿子偷拿了,此時正嘻嘻哈哈和銀鑽子互相比劃。成元齊如此規整軍紀的情形下,他們居然還敢頂風作案,真是膽大包天。
可俞修龍此時隻想奪回寶貝,並不曾動打小報告的念頭。
寶刀果然是寶刀,四下裏天色漸昏漸暗,刀身竟閃著銀色弧光,好似清月光華。金鑿子手持銀刃,擊鐵鐵折,削銅銅斷,後又將銀鑽子手裏的一根木棍寸寸削落,根本無力對抗。
二人正玩地不亦樂乎,忽聽一聲怒喝,“還給我!”
兩人皆被這聲嚇了一跳,那金鑿子一見是他,臉色立變,將寶刀往身後一藏:“你說什麼你,我聽不懂。”
俞修龍一步一步走過去,伸出左手,另一隻手已慢慢捏緊成拳:“刀……給我!”
見失主尋上門來,銀鑽子給他哥哥幫腔道,“你憑什麼說是你的,我還說這是我的呢!”
“沒心思跟你廢話,再說一遍,拿來!”俞修龍不想動武,一再壓抑怒氣,麵皮已微微脹紅。
“你說這是你的,好啊……”金鑿子擺明了想霸占這寶刀,耍渾道,“你叫它一聲,且看它答應不答應?”
“俞修龍,你這個帳頭隻管你帳內十人,可壓不了我們!”銀鑽子也在旁邊譏諷道。
“你們……定要強詞奪理是不是?!”俞修龍麵對他們這滿口歪理,無言以對,這兩個家夥還真是記吃不記打,“自長到這麼大,我從不欺人害人,可是一直有人來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