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兮幾乎是與她同時看見了林中深處那一抹白,兩隻眼睛突的眯起,覺得這一幕相當詭異,很有可疑。
轉頭便向單陌看去,他卻一怔。原以為會像以前在帝都以小黑的身份出現與她並肩作戰時一樣,二人隻需一個眼神的會意便會從對方眼中找到確定的答案。而此刻,他卻隻見到身旁與他並肩急馳的單陌微垂著首緊緊的抿著唇瓣凝目看向前方的白影,她心中的焦急與壓抑全部湧於清秀的麵上。
這個女子異於常人的隱忍與自持,在李墨安全未定的情況下,全部消失不見了。
“單陌!”莫言兮壓低聲音喚道。
單陌立時轉過頭來看了莫言兮一眼,但隻是與他對視了一下便又轉向前方,仿佛從莫言兮眼裏什麼都沒有讀到似的。
莫言兮又怒又急,口中打了一個呼哨,單陌還沒來得及做好準備,跨下的馬兒便已人立停止了前行,任單陌在馬背上怎麼折騰,它就是不肯再動一步。
“莫言兮,沒人要你跟著來!”單陌一個翻身,整個人直躍而下,一邊向前大步的跑去:“你守著你的王爺去,別在這裏拖我的後腿!”
夜風乍起,那抹白袍在一團漆黑之中白的詭異,莫言兮呆愣在馬背上,直直的望著那抹白,覺得刮在臉的風如刀割般的疼。
兩年來這種感覺總是伴隨著那抹白衫而存在著,那個白衫男子的身形每出現一次,莫言兮整個人就一直處於一種被冰封的感覺下。
抿起唇,自嘲的笑了。
她控製不住情緒,他莫言兮在製止她的同時,怎麼沒有想到自己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翻身,下馬,緊追著那抹纖細向林中的白衫奔去。
狂奔,這樣的速度讓風更烈了,前方的人影越來越近,莫言兮覺得心頭被風刺的疼卻越來越緩。
隻要能看見她,哪怕一直都在她的身後,隻要能讓心中的疼痛少一點,這也多少不算太像個白癡吧。
“單陌!”那抹白袍突然側身,急道:“別過來!”
正在奔跑的兩個人身形突然頓住。
“豆芽?”單陌不可思議的喚道。
那抹白袍似乎在輕輕顫抖,幾個呼吸之後,溫和的聲音響起:“我……我怕自己嚇到你。”
李墨話音柔柔飄起又輕輕落下,此時才注意到他身上的斑斑血漬。單陌噔時眼眶發酸,深吸了一口氣狠狠的奔了過去。
“你這個傻子,見不到你才會嚇到我!”
莫言兮呆愣在原地,眼睛突然慌亂起來,四處胡亂的看著,幾個視線的折回,才發現原來都錯了。轉過身去,望著來路。
他笑了笑,這樣好多了。
不知道是因為冷風的聲音越來越大,才將那二人的纏綿不舍軟音細語隱去,還是因為他的潛意識已經開始自動屏蔽,莫言兮的麵容隱在黑暗之中,越發覺得自己的多餘和渺小,他此時倒也甘願如此,倒真希望這黑夜能將自己遮去。
一切都相安無事,這裏曾經發生過打鬥,四處都有著痕跡,若不是李墨在這裏,莫言兮簡直就要推斷出這裏被圍困的人是單陌了。
她真的是對這個人傾囊相授了,自己的一身本事,毫無保留全部教給了李墨。
剛才那些黑衣人與他們擦肩而過,按說沒有道理就這麼放過他們,而且,兩方人馬均無死傷,他們為什麼就撤退?
不過好在沒有出什麼意外,也許隻是湊巧,那些人並不是來傷人的。
莫言兮鬆了口氣。
可突然之間,路側的樹木內,一大群蒙麵人突然攻出,直直的撲了過來!
莫言兮立即向後大退,快速的退到已經躬起身準備迎敵的單陌與李墨身邊。李墨與單陌二人背靠背,脊背挺拔,眼神掃視著來勢洶洶的蒙麵黑衣人。
莫言兮心頭又是一陣苦澀,雖然明知太不是時候,但心中的感受又豈是自己能夠控製的?看著他們那般默契,分別將自己最不安全的背後放心的交給對方,這種契合,誰能破壞呢?
一場不平等的拚殺立時展開,刀光劍影乒乒聲音四下而起,莫言兮翻手覆手抽刀揮斬之間不知道送去了多少性命,唯覺得偶爾旋身目光所落之處那兩人的契合分外刺眼。
來人越來越多,單陌的心越來越寒,這金水河是何時潛入了這麼多的敵手卻一點風聲都沒有探到?雖然並無懼怕之意,心中卻不得不為自己的大意疏忽懊悔。
“你是何人?”
莫言兮縱身飛出,旋身倒刺,低喝道:“連對方底細都尚未摸透,就膽敢上前行事,簡直是不入流。”
這些蒙麵之人,顯然李墨也並未放進眼裏,但源源不斷不停湧上來的人卻讓他們幾人無法掉以輕心。這樣繼續下去,除非在體力耗盡之前等到軍營覺察出不對尋到這裏,又或是將這些人殺個幹淨。
可是……
李墨平舉手臂,扳開機弩。
一層倒下,又一層接替而上。
殺得盡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