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暖暖連忙掏出手機,她記得她應該存過楊琪睿的電話號碼,哪知將通訊錄翻了個來回都沒找到,似乎是真的沒存,然後唯一的線索就是初診時他給自己的那張名片。
幸好她最近沒有清理包裏的雜物,不然肯定就當成垃圾順手扔了。她從包底摸出那張皺皺巴巴的藍色名片,上麵印著“楊琪睿”三個字,下麵是他的電話號,然後趕緊撥了過去,電話在響了兩三聲之後接通了。
“你走了?”蘇暖暖焦急地問。
楊琪睿接到電話後,愣了愣,遲疑的問:“蘇暖暖?”她沒存他的電話號,他亦然。
“是我,你一個人走回去嗎?”
“嗯。”
“沒事嗎?”
“沒事。”
“你不是還發著燒嗎?”
“走一段就可以開車了。”
“那萬一車凍住了呢?”
“繼續走也不太遠。”
聽到他的回答,蘇暖暖沉默了,她突然有點看不懂這個男人,在冷冷淡淡的外表下,還有這樣溫柔的心。她真的非常感動,最後隻能將那句話再重複了一遍“謝謝你送我回來。”
電話掛斷後,蘇暖暖沒有直接回房間,而是走到大廳裏的沙發坐著。
熱鬧的酒吧門口有來來往往的年輕男女,他們不知疲倦的在舞池中扭動,美食城門口總有三三兩兩的人在泡完溫泉後約著一起吃夜宵,看起來愜意極了。
她隻坐了不到兩分鍾就覺得熱,兩個打掃的保潔阿姨站在門口的牆根嘮嗑,“下雪了,外麵可真冷啊!”
另一個阿姨也說:“可不是嗎,我剛才在外麵呆了一小會兒,就凍透了,可帶多穿點,要不容易感冒。”
蘇暖暖聽著兩人的談話,想起了楊琪睿,她抬頭看了看外麵,隔著一層玻璃,內外恍若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剛才的那段夜路好像一場夢一樣,那麼黑那麼冷。
她慢慢地站起來,做了一個決定,然後上樓去。
楊琪睿是在剛走出酒店沒多遠時接到蘇暖暖電話的,蘇暖暖最後那句真摯的“謝謝”,讓他頓了頓,答道:“舉手之勞。”
他沒有等她回來就走了,確實是因為在麵對感謝時,他往往會不知所措。
真的是舉手之勞。
山腳下,她拉住他的袖子說要上山時他就知道車不一定能上來,他又是她在這裏唯一認識的人,總不能把她一個小姑娘扔下不管吧,哪知道中途又接了一個冗長的電話,使情況變得更糟糕,最後不得不在雪地裏步行。
大概是一個人走沒了顧慮,所以有些急,而他又發著燒,這讓楊琪睿的頭有些昏。他放緩了速度又走了一截,看到路邊有一個長凳,於是扒開雪,坐在上麵休息。
他把手電的電源關掉,拿出剛才在山腳下買的藥,放在手裏考慮了一會兒,又原封不動的放了回去,他是在不喜歡在沒有水的情況下,幹吞藥片的感覺。
他從大衣另一側的口袋裏掏出一盒香煙,抽出一支夾在食指和無名指之間,用打火機緩緩點燃,猛地一了一口,煙熏的他嗓子疼,連著咳嗽了幾聲,要不是為了驅寒醒腦感冒時抽煙還真不是一個好主意。
抽煙這回事,還是季準在美國時教他的,說這尼古丁可以提神醒腦、鎮痛降壓、甚至治百病。
夜,很沉。
獨自一個人趕夜路,坐在寂靜的雪地裏休息,還真是一種奇妙的經曆。
這時遠處的路麵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好奇地將手電筒打開,向發出聲音的地方照過去,原來是一隻鬆鼠,那小東西手裏拿著一顆小鬆塔,站在橫在路麵的樹杈旁,燈光一照過去,那小東西就馬上躥回到樹叢裏去了。
把手電收回來的時候,照到了橫在路麵上的樹杈,那樹杈上積滿了厚厚的一層雪,他突然想到蘇暖暖吃雪時表情,笑的小孩子一樣天真,仿佛第一次見到雪。他看到她做啃雪動作之前就想提醒她驟冷之下胃會劇烈的疼,但是觀察了下他的反應,好像又沒事,哪知走了幾步就真的斷了。
楊琪睿想起蘇暖暖啃雪時那個表情,唇角忍不住微微揚起,他搖了搖頭,把手中大半支煙掐滅,沒有在繼續抽下去。他在黑暗中又歇了歇,正準備起身接著趕路時,突然聽到什麼不一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