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山的生態環境非常的好,阮昀音第二天早上是被鳥叫聲給吵醒的。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一睜開眼睛,陽光就已經透過了薄薄的窗簾布鋪陳了整個房間了,下半身還埋在暖呼呼的被子裏麵,阮昀音伸長上身去拉窗簾,“刷啦——”一下,冬日的光線一下子傾瀉了進來,透明幹淨純粹的帶一點金色的陽光裏麵,甚至還有一點綠色混雜在裏麵。
今天是個好天氣。
阮昀音看到小院子裏麵已經擺上了一張烏木的桌子,邊角曲折得銳利。四四方方,周圍放著四條長長的板凳,桌子上麵已經放上了一個大大的白色的搪瓷碗,裏麵裝的似乎是白粥。
阮昀音這才想起來,昨天那個前台的老頭似乎確有說起過這邊會準備早飯的事情。
她把被子掀開,伸了個懶腰,抓了抓亂亂的頭發。在鄉下就連化妝的心思都不太有,一群老頭老太,或者是鄉下的土姑娘們,她化妝化得精致也不知道能給誰看,還會顯得異類。於是隻是隨意地把之前穿的那件羊絨衫套在身上,又在外麵套了一件黑色的羽絨大衣,隨意地洗漱了一下,就下樓了。
昨天沒有注意到的是,在樓梯的轉角還放著立式的地燈,是用五彩斑斕的和紙和成的,顏色有赭石有孔雀藍,上麵還有毛筆寫的日文。並不粗,也就十歲小姑娘的大腿粗細,放在著鄉下地方顯得倒是有一點過分雅致了。
阮昀音走到院子中間,用白色的瓷勺子舀了舀中間的那口稀粥,白色的粥不稀不稠,成色雪白通透,阮昀音本來沒有事先說過要吃早飯,這會兒也禁不住被這口粥給吸引,想著也沒有什麼客人,於是厚著臉皮坐下來,拿出了手機等著早飯。
身後很快又腳步聲音響起,那腳步聲比較輕巧,不大像是昨天那坐在堂裏麵的老頭發出來的,阮昀音猜她應該是那個老頭的女兒。她猜想她是一個賢惠的鄉下姑娘,沒有什麼見識,也許見到像她這種s城土著的時候心裏麵還會有一點驚歎。於是阮昀音沒有轉身,很傲慢地繼續玩著她的手機。出現在她眼前的首先是一雙手,一雙白皙纖長的,一點都不像是鄉下幹粗活的姑娘的手。那手上骨肉真是勻亭,皮膚細膩,又細又軟,像是阮昀音小時候祖母手腕上麵長長戴著的那串羊脂玉的手鐲子,沒有一點毛孔,沒有一點瑕疵。指甲是淡淡的粉色,沒有上美甲,也沒有上亮甲油,所以那指甲上麵的顏色真是比周圍的皮膚顏色要稍稍深上一點。淡淡的瑩潤的粉色上麵的指甲剪的不長不短,非常幹淨的一雙手。象征著健康的那個指甲上麵的小小的白色的太陽,瑩潤的像是正月十五的月牙。
阮昀音心中一動,看著那女人放下一個裝著玉米紫薯等各種各樣的粗糧的搪瓷盆。她盡量克製著抬起頭來,然後看到了一張溫柔馴良的像是小羊羔一樣的臉。
小小的白白的一張臉,深深的雙眼皮,淡粉色的玫瑰一樣的嘴唇,精致的就好像是一個搪瓷娃娃。她長得很白,有一頭很長很柔順的頭發,非常隨意地被她紮在後麵。她好像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於是輕輕一笑,並沒有覺得被阮昀音有一點過分直接的目光給冒犯到。
“是昨天來的客人嗎?”
連聲音也很好聽,有一種寧靜的感覺,無喜無怒。
“啊,嗯。是的。”阮昀音莫名的覺得緊張。
“不介意的話一起吃個早飯吧。”她擦了擦手,這時候阮昀音才注意到她身上麵還係了一個圍裙,戴著褶邊的,上麵的圖案是淡淡的格子,有一點像是那種日式的女仆裝,這讓她看上去更像是一個洋娃娃。
阮昀音有一點不自在地把自己的頭發撩到耳朵後麵:“好啊,你們這邊空氣真好。我們那邊成天都是霧霾,出門都得戴口罩。我今天早上,都是被鳥叫聲給吵醒的。”
“嗯。”小美人看上去好像話並不是特別多。
阮昀音決定主動開啟話題,對於美人她總是特別多一點耐心:“不過你們這邊馬上就要開發啦,其實我這次過來,除了玩還是考察的。不然我就去那邊那個太屋穀了,聽說那邊還有溫泉呢。這種冷天裏泡溫泉最合適了。”
“開發?”小美人動作一滯,終於沒有了剛才的從容。
“嗯,你們還不知道嗎?”阮昀音拿起一個桌上的紫薯,衝小美人示意了一下,就開始慢條斯理地剝了。一邊剝著一遍慢慢地說:“其實,你們不知道也正常啦。其實就是s市的擴建項目,市中心實在是太擠了嘛。這還是前期呢,第一輪招標剛剛結束。估計等到你們這邊完工,還要好幾年。那時候說不定你都已經不在了。我是說,你們這地方好是好,但是,你總不會想要在這裏待一輩子吧?”特別還是這樣子不多見的美人。女人長得好看不管在那裏都特別容易混得開,在男人堆和女人堆裏都是,在快節奏的s市裏也是。這姑娘應該和她差不了幾歲,這個年紀,正是對那些物質的東西有最多的好奇的年紀,也是最能享受那些東西的年紀,就算是生長在這樣的鄉下地方,可是現在的通訊資信都這麼發達,要接觸到外麵的繁華實在是太誘惑了。誰會真的就那麼甘心,在這裏過完一輩子呢?